身边,敛裙坐下,垂头细细端详着青莲。
青莲依然枕着杏花红的软枕,盖着厚厚一层暖衾,紧紧合着双眼。丹霓似想起什么,笑了笑,抬手为青莲理了理被衾,裹得更紧些。
“青莲姑娘,你醒着么?”
周遭寂静一片,悄然无声,唯有一抹月华自窗棂透出,斑驳落在丹霓掌心。
“好罢,那我给你讲个故事,你闭着眼听就是……”
故事发生在飘渺久远的万年之前,久到这世间尚无凡人,久到神魔之战方过去不过几年。玉帝重整天庭秩序,却求不到心中的宁静,恰逢蟠桃宴,便请来了西天佛祖讲禅。
瑶池水边,粼粼水光如遍地碎银,袅袅雾气腾在一线水色。
神魔之战由天界大获全胜为结束,天庭一派和乐气氛,恶战百年之久,诸仙难得有此安宁祥和之时,王母更是大方,吩咐将蟠桃全数摘下,择了一半分发与战绩赫然的几位,又挑了最饱满的仙桃,由仙子为佛祖呈上。
天帝道:“自神魔一役,终得圆满,本帝却难得安宁。”
佛祖不语,双眸中一片宁静,只望着天帝,静静聆听。
“将那魔王诛灭,魔族逼回魔界自是好事,但终究折损了我天庭几员大将,譬如……”
“佛说舍得,大舍大得,天帝虽折损仙将,却换得人间太平,怎不安宁。”
列坐诸仙有人最烦恼听佛祖讲禅,兀自挑了枚蟠桃,慢慢下口,又欢喜地饮下百花仙酿,醺醺然,悠悠然,甚是完满。天帝视若无睹,心知天玑确然是这般德行,索性由得他去。
“本帝闻得佛祖处,有一盏莲花灯,灯芯由大红莲炼化,点燃可救性命,真是不真?”
大红莲乃是受尽了罪责之人,因极度寒苦,周身肌骨皮肉冻裂,全身红透,状如红莲盛开的说法,由此种人的炼化的灯芯,怨念极深,由怨化能,经佛祖度化,所蕴之能亦是深不可测。莲花灯看似是死物,一经点燃,后果却是连佛祖亦不可估测。
佛祖沉吟,缓缓道:“天帝知道后果?”
天帝不假思索道:“一盏莲灯又有何惧,既是救人之用,怕也不会怎的。”
佛祖一笑,指端金光四散,幻出一个灯座:“天帝知道天数难测,若从一劫翻至另一劫难,得不偿失,不若就此放下。逝者已矣,莫为生者招致劫难。”
天帝正要接过,却被王母拦住,王母顿顿道:“既然如此,为何佛祖割爱?”
“既是天命,阻拦何苦?”
王母却如同想到了什么,诧异看着佛祖:“不论如何,终会有此一劫?”
佛祖拈花,微微一笑。
莲花灯落在天帝掌心,莲灯光华流转,仿佛蒸出云霞,甚是耀眼,约莫眨眼之间淡作青白的光,唯独其中灯芯光彩不减,几乎天地失色。众仙被其色彩吸引,不由怔怔看着,连同玉帝亦忍不住伸出手,以指尖轻点灯芯,光彩绕着天帝指端不放,交缠如蛇。
“几位爱卿必能复生,来,将他们余下的元神取来。”
仙婢诺诺应声,恭顺退下几步,接过被玄冰护住的几抹灵识,递与天帝。天帝摆手招出三昧真火,托向莲灯,顷刻灯芯已被点燃,耀眼光彩登时将真火暖光压下。
一旁的玄冰却仿佛被光华撕碎,“嘭”一声破开,几抹元神再无依附,亦随之散去。
天帝一时怔在原地,仿佛明白了方才王母与佛祖的对话。
莲灯在天帝手中微微一颤,脱开他的手,径自滚向瑶池,清澈池水清晰显出莲灯缓缓下沉至地,天庭无一人不知瑶池底灵气最为丰沛,当下悚然变色。
大红莲积怨所生,魔未必一定是魔族,亦可由怨异变。
况这大红莲原本便有神识!
池中爆出巨响,水花四溅,裹杂着些微腥气,在天庭中格外明显。
天帝反应过来,忙是将池水笼住,却是迟了。
水中慢慢浮出一玄衣女子,池水无半点涟沦,衣裳沾水却不湿,足尖悬在一莲花形状的光圈之上,色如罗绮。女人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指头抵在唇间,笑意深深:“谢天帝。”
天帝脸上一烫,怒道:“你是由红莲所化?”
玄衣女子点点头,笑意不减:“莲花开灭,转瞬而已,天帝不必忧心。”
天帝道:“你……你这妖莲眼中的瞬间究竟是多久?”
“三千年盛开,三千年覆灭,如此循环往复。”
“无穷无尽?”
“直至天地寂灭。”
众仙:“……”
女子抿唇微笑,目光犹比佛祖温和,扫视一圈方道:“我不与众生为难,这往后岁月让我自在随心就好。”
一个魔说自己想不想为难众生,试问谁敢相信?
其中一个仙人道:“你的自在随心便是血腥屠戮罢了,端得正派,说得好听!”
“你是要等防不胜防的今日,还是等日后你们胜券在握?”说着揉了揉耳垂,笑道:“玩笑罢了,我不会与你们为难,而你们,行个方便,容我离开罢。”
说着随手摆了摆,拢回几个元神的形状,十指合一,抛入瑶池。
“就此别过。”
诸仙回神,女子已不见踪迹。
三千年盛开,三千年覆灭,如今正是盛开的第一个一千年。女子唤青舒,云青青兮欲雨,任闲云舒卷无声画。
丹霓稍敛笑意,沉声道:“青舒如今的名字很俗气,叫什么青莲,不知为何装重伤。这一万年的修为,连天帝都尚须忌惮,你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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