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车夫掀起帘子请恩公下车,等恩公和小公子都走之后,哥哥才扶起她从车里爬下,然而一抬头看到眼前的大宅子,卿卿不禁张大嘴巴。朱门琉璃瓦,玉阶石狮子,青砖墙上都刻有麒麟神兽,还没进门已觉得气势逼人,无意间见到朱门上正中央挂着偌大的匾额,上有金漆“萧府”二字。她见过大户家的宅子,可没见过像这般的,前后观望这朱门一拦都快隔去半座城了。
“人呢?”
听到恩公问话,哥哥拉上卿卿入了这座深宅大院。刚跨过门槛,大大小小的一群人就簇拥上来请安,恩公命人把兄妹俩带入厢房,然后派人唤来大夫,大夫把完卿卿脉象只说有救,提笔开下方子交给小厮。卿卿喝完他们端来的汤药气息明显顺了,见小妹起死回生,哥哥忍不住抹起眼泪,哭得稀里哗啦。恩公只是笑着说别太忧心,还让人端来饭食,安排兄妹俩洗浴住宿,在外颠沛流离一月余,终于能有个地方安心地睡一觉。
洗去满身灰土,兄妹俩不再像叫花子了,婢女和婆子们见了直夸这两个娃儿俊俏,五六只手都往他们脸上捏,还拉着他们硬要他叫人。左声姐姐,右声姨,叫得眼前这些奴婢开怀大笑,听说这家姓萧,但不清楚是做什么的,问起时,婢女们都瞠目结舌,似乎觉得这不该问。
“你连萧家都不知道?萧家可是跟着皇上一起打天下的,如今我们家老太爷是太尉,袭了爵位呢,能进这扇门可是你福气。”
兄妹两相视一眼,似乎都不清楚太尉究竟是多大的官,不过哥哥比妹妹多个心眼,暗自思忖这走了这么久,爹爹应该早被发现了,若被人知道定会被扭送衙门,他越想越是害怕,整夜都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过掉半月余,院中的迎春露出新芽,黄花翠蔓煞是好看。卿卿身子已无大碍,小脸渐渐地又圆了回来,只是额处的红疤一直不退,看着就像沾在额上的三片桃花瓣。大夫打趣说这一跤摔得好,省了买花钿的银子。婢女们听后呵呵直笑,卿卿不明所以,看众人在笑也就跟着笑起来,似乎把爹爹的死忘得一干二净。
这般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但毕竟是寄人篱下,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卿卿还小不明事理,整天嘻嘻哈哈和婢女们闹着,但哥哥一直思量着在萧府做个仆役什么的,一来能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二来又能养活小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某日晚膳过后,许久未见的恩公突然到访,兄妹俩睡得云里雾里,哥哥听到动静睁眼见是他,马上从床上下来,仓惶地披上小袄子。卿卿也被闹醒了,哥哥下榻之后,她迷糊地揉揉双眼,然后坐起身子挑开床缦一角,借着烛光小心窥视。
“古言有训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便不可同席,虽说是兄妹且妹妹还小,但这般亲密也有伤lún_lǐ。”
这是恩公的声音,卿卿听得出来,她想下床去探个究竟,可又觉得有些冷便继续躲在床上偷听。
“这几天可否习惯?”恩公问道。
哥哥连忙点头:“习惯,习惯。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恩公颔首又问:“你来了也有半月余吧?”
听这话,卿卿以为恩公想赶他们走,不禁哭丧起脸来,哥哥似乎也是这么想,立马跪倒在地正声道:“恩公,我知道我年纪小,但我力气大能干活,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求你能收留我们兄妹,爹娘都死了,我们也没亲戚,您若是赶我们,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说着,他微微哽咽,袖子抹上了脸颊,恩公马上拉住他的手道:“没说赶你们走,今天是要和你说件事。”
“说事?”哥哥微微一怔,躲在床缦后的卿卿也把头伸过去些。片刻,恩公便直言说:“我们萧家是以武出身,自老祖宗起就为朝庭立了不少功,上次在官道上见你,觉得你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所以就想把你们兄妹接到萧家好好栽培,以后你就为朝庭办事,也算是光耀你们家门楣。”
“为朝庭办事?您是说做官吗?”
恩公唇角一勾,哼笑两声。“不提做官。我们能做别人所不能之事,这是皇上对萧家的信任,也是萧家对你的信任。”说到此处,他加重了口气。“不过此事异常艰苦,不是常人能及,若是事成,从今往后你们兄妹便享福不尽。”
卿卿没听明白,好像恩公的意思是听话能住上大宅子,每年元宵可以买糖葫芦和新衣裳,她想看哥哥的神色,可是隔了道纱实在看不真切。
“就这样定下了,不久会有人来接你,到时你只需跟着他走,其它不必多问,至于你的小妹,我自会照顾,但若你不听门规,当中出了差错,别说是你,连你小妹也要跟着受罚。”
说完这段话,恩公就起身离去,哥哥呆杵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卿卿爬下床榻走到哥哥面前,拉拉他的衣裳小声问道:“哥哥,恩公刚才说什么呀?我没听明白。”
哥哥呆滞的眼神有了丝反应,好似飞出去的魂魄重新回窍,他低下头看着她,脸色苍白,双唇发颤。
“他要带哥走。”
话落,卿卿一下子清醒了,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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