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几日不见,不若一生不见——比如兰熙与华容。
如今,里子全亮得彻彻底底,二人皆知对方肚子里没装什么好水,但还得端着面子上的君礼臣恭。
边城的消息被华容锁了个密不透风。兰熙那日被宝儿突来的怒恨气昏了头,过后冷静下来,也觉出了不对劲,于是暗中差人去查,只是路途遥远,十天半月还得不到信。
另一方面,他也心急火燎地欲将宝儿给弄出来。可不论怎么绞尽脑汁,这回的g门愣是如铁桶一般严实。几天下来,他胡子拉碴地颓尽了俊色,还是近不得分毫,直焦怒得几近发疯。就在这当口,华容却突然派g侍来迎他进g,说备了好酒好菜,要助他们夫妻好合。
兰熙在心中冷笑。好合?怕是要硬拆了罢!不过如今,又能有什么是比连一面都不得见更糟糕的呢?更何况,连日的煎熬,就算现在隔了刀山火海,他也愿意去闯!
“有劳公公带路。”兰熙垂眸,对出来宣旨的小太监一请手,示意他先行。
小太监翘着兰花指看着这位颇得民心的少年将军一脸憔悴,面上露出些不忍,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咽了口唾沫,什么也没说,叹口气踏上了g道。
兰熙默默跟着,负在身后的手逐渐握成了拳。
到了皇g最北,小太监在焕然一新的景怡殿前停下,伸手推开殿门,向兰熙一垂首,“金鹰将军,就是这里。”
兰熙冷冷瞟了一圈眼前华丽的琉璃瓦朱漆墙,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举步跨了进去。
“哐”的一声,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合上。兰熙顿了一下,也不以为意,将殿内的j雕细琢全视而不见,只快步往内殿走去,果然看到了木然躺在象牙床上的宝儿。
当眼光一触到那张了无生气的消瘦小脸,男子高大的身躯狠狠踉跄了一下,呆在原地,半晌才颤着嗓沙哑地唤出一声:“宝儿……”
此时,床上的人儿才似从萧索中惊醒,缓缓转过脸来,满布着血丝的空洞双眸中猛地s出深浓的恨光,咬牙嘶声道:“兰——熙——!你还有脸来见我!”
心口仿佛被淬了毒的利箭穿透,男子疲惫眸中刚透出的亮光被迅速浇熄,黯淡成一片灰蒙蒙的雾。他低下头,几缯乱下来的发丝垂在邋遢的颊面上,哪还是什么丰神俊朗少年英豪,分明是可怜兮兮弃犬一只。
“我没有……”他闷声闷气委委屈屈地说。
宝儿闭上眼,正过脸不再看他,似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兰熙偷眼瞄了她一下,步子往前悄悄挪了挪,“那天……是为夫不对。为夫是气昏头了……那男人心怀不轨,定是对你乱说了些什么……为夫是气你竟被他三言两语挑拨了去……”
“哼!乱说?”宝儿声音有些虚弱,可是语气冷利,仿佛恨不得将床前之人扎成筛子,“你若不是为密旨所迫,会愿当我这个你从小就看不顺眼的女人的夫君?不!你不愿意!所以你连我的孩子都不要!你还我爹命来!”
“我愿意!”男子突然激动地大吼出声,打断了宝儿的讥嘲,他快步走过去,不顾宝儿挣扎,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按在心口上,沙哑着嗓子道:“我想娶你,娶到心甘情愿的你,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年!”
“唔——!放开!”宝儿本就不剩多少力气,被这么一禁锢,又怒又急,对着他x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嘶——!”兰熙痛得一抽气,手臂却揽得更紧了。他用长满胡茬的下巴抵住宝儿的头顶,摩挲几下,光洁的额上虽疼得滴下冷汗,脸上却逐渐溢满了宠溺,“宝儿,我兰熙绝不会做真正害你之事。我只要你眼里心里有我,与我白首偕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从一侧屏风后凉凉响起,华容一身淡色紫衣缓缓步出,曾经柔和似梦的眼里尖锐的y鸷一闪而过,喃喃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
兰熙身子一僵,虽早就料到华容会有所动作,仍不由得深锁起眉头来。这次,他头一回在皇帝面前无动于衷,还寒着声道:“皇上,臣以为,您贵为九五至尊,不会做出这种窃人私语的勾当!”
华容不以为意,状似随意地笑了笑,“金鹰将军,慎言!朕这可是在自己的寝g里,何来窃听之说?”
果然……华容是搅定这一局了。
兰熙闭上眼,不禁将挣扎得几乎脱力的宝儿揽得更紧,仿佛是最后一次那样用力。
这回,他没有把握……
华容见他如此,霜雪一般的俊面上笑容更重了。他漂亮的长眸一转,看到兰熙怀中的宝儿总算不再如木人石像一般地无动无声,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双手拢进大袖里,换了一副诱哄的语气,似是说给宝儿,也似乎是故意说给兰熙听,“宝儿,兰将军对你的心思可的确是深得很呐!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百善院那次发生的事,你可是忘记了?‘生死与共’?哼,感人的很呐!可惜,还是金鹰将军从头到尾亲自导演的一出戏罢了!”
兰熙的身子猛地一僵,没防备怀里本已无力的宝儿突然一把狠推,高大的身躯竟倒向一旁。他头重重磕在坚硬的象牙床柱上,惊愣中,只听见嘶哑的女嗓带着难以置信,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场围剿,从头到尾都是金鹰将军一手布置的——包括你以为他所谓的‘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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