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阡陌问:“母亲和二姐在哪里?”
董怜悦摇头说:“我没见着母亲,听师太说她被人请去法门寺了,还没回来。”
“二姐呢?”
“刚才见她在西厢梳妆。”
“走,去看看。”
进了西厢,左边一间的房门紧闭,董怜悦上去敲了敲门:“二姐,四姐也回来了,我们来看看你,你觉得好些了吗?”
站在门外,董阡陌忽而闻到一丝轻柔的木兰香气,一丝一缕,若有似无,撩拨人心。
良久,门里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我睡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耍,不要来吵我。”是董萱莹在说话,嗓音里带着两分沙哑。
董阡陌和董怜悦相顾一眼,董阡陌悄声问:“二姐这是病了?”
董怜悦悄声答:“听说染了风寒,头疼。”
两人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并未离开房门多远的地方。
“那可麻烦了,”董阡陌压着声音说道,“偏偏这会儿出事,母亲不在,二姐又身体不适,只剩咱们两个,真是六神无主。”
“你是说小和尚的事?救走他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是山下的农户,不过我所指不是小和尚的事,而是方才上山时听说的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听说毓王府失窃了一件重宝,贼人带着宝物逃走,如今就藏身在这座大山里。”
董怜悦惊奇地睁眼,“毓王府失宝?难怪我上山时见到官兵查道。”
“是呀,看那情形,传言应该不假。”
“不知是什么重宝被窃,值得这样行师动众地寻找?”
“这个倒没听说,”董阡陌压低嗓音,神秘地说,“不过我还听说,毓王府半月前殁的那一位……如今她的灵柩就停放在法门寺中,一直闹鬼,多少高僧念经镇压都不管用,闹得可凶了。”
董怜悦吓了一跳:“你说的是从前的王妃,韦墨琴?”
“除了她还有谁。”
董怜悦不大相信:“那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话吧,人死就死了,哪来的鬼。”
董阡陌道:“话虽如此,可那个人怎么死的,为什么而死,咱们都知道一些。她死得过于冤屈,变成厉鬼来索命也不稀奇,否则何必诵经超度四十九天呢?早该下葬了。”
“嗯,”董怜悦害怕地说,“天都快黑了,又阴雨绵绵的,四姐你快别说这个了,我汗毛都进凉气儿了。我不管,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谁让你故意拿这些话来吓我!”
“我也怕呀,”董阡陌声音颤抖的说,“我都亲眼见着那个鬼了,不知她会不会缠定我了?”
董怜悦瞠目结舌:“你是说,你见鬼了?韦墨琴的鬼?”
董阡陌用哭音说:“谁的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女鬼,长发披面,穿着一件道姑的缁衣。我只记得自己被她重重推了一把,滚落悬崖,如果不是抓住崖边的树藤,我已经摔死了。”
“真的!难怪听说你好端端的落崖了,原来是这样!”董怜悦害怕地远离了几步,“那个女鬼现在还缠着你吗?”
“呜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董阡陌闭眼,两手捂住耳朵。
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董萱莹披一件狼皮斗篷走出来,面容娇美清秀,宛如荷花一瓣,眼窝略陷,透着点点憔悴。
她瞪了董阡陌一眼,娇声低斥道:“这大白天的,四妹你发什么鬼梦呢?哪里有鬼,你倒指一个给我看看。”
董阡陌受惊,道歉说:“对不起二姐,吵到你休息了,我这就回东厢那边去。”
“站住。”
屋里又有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你看见了什么?什么人推你落崖?”
屋中人一步一步踱步而出,眼神冰凉摄人,如一泓冷泉。
董阡陌抬眼,见宇文昙逆光立在那里,淡淡光晕笼罩周身,素白的长袍襟摆上一字成排的银色卍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肩头还有雨水的湿意,沾着一两片淡黄的迎春花瓣。
数不尽的丰神俊秀,道不完的清逸出尘。
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他从董萱莹的房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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