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信,所以我一直……”
有口难言。
最可怕的就是,你被一件荒谬的事缠上,受尽了它的折磨,而最荒谬的是因它的荒谬,大家都不会相信它真的发生了。
时敏问他:“明镜,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短暂的迷茫过后,骆明镜试图开口,又呆了一下,才慢慢道:“……说我摸她。”
“我发小……发小那年寒假开了间画室。”骆明镜轻轻摇头,从头开始,低声给时敏讲述,很努力地讲,“我们收了一些高中学生,艺考拔高班,我们负责给学生们讲课。学生里有个女学生,我……我对她印象不深,真的……忽然就冲进了一群人砸东西……她爸爸和一些哥哥,说日记本里我摸她……我在派出所待了一晚,然后他们说,那个女生指认的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我出来……是秋天,从没见过那个女生。”
骆明镜断断续续把话讲完,跳过了很多东西,前言不搭后语,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讲清,他回避了太多的东西,并非有意,而是说不出。
时敏想起他的病历上那个刺目的病情初步诊断:sd,延迟发作,患者注意力涣散,无法描述事件细节,不能回忆起完整事件,并伴随中度抑郁,需药物介入治疗。
时敏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削苹果,说道:“骆明镜,我削皮不断的。”
还好,他注意力很快就集中了,盯着时敏的手看了会儿,道:“你是左撇子。”
时敏把苹果递给他,道:“他们没有证据吗?”
“日记本。”骆明镜说,“……我知道这些举证很困难,而且不能让小姑娘站出来讲,但真的不能这样……怎么就是我了?不是我。我从不会碰女生屁股的,怎么会呢?我们家是不怎么样,破事一堆,海市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我妈跟那些妈不一样,我不是人渣,我是人,我妈教过我……摸胸就更不可能了。”
他咬了口苹果,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默。
时敏问:“画室几个老师?”
“就我和李翔。”
“飞翔的翔?”时敏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小皮发过来的邮件,骆明镜嗯了一声。
时敏道:“不是你,就是他。如果那个女生没有说谎的话。”
“应该不会说谎。”骆明镜说,“哪个女孩子会拿这种事说谎?所以我不明白……但她最后指认的是我,可能是因为钱的问题。”
“私了吗?谁先提的。”
骆明镜这次没有记忆缺失,他顺利说了出来:“我进警局的第二天,那姑娘的爸爸叔叔舅舅们提的。”
“你没同意?”
“能同意吗?”骆明镜忽然笑了一下,“她要嫁我的,她爸让我娶她,先拿八十万,再给彩礼,还得给套房,还要供她读大学,摆酒席娶她。哦……我想起来了,他们就是为了钱。”
骆明镜像是忽然找到了关键点,一扫迷茫,带着无奈的怒火,说道:“所以他们把李翔给放走了,李翔家没钱,上面好几个姐姐,我就不一样了,我家有钱,能开口要价。”
“后来呢?你不答应,他们降条件了吗?”
“……”骆明镜忽然愣住了,他迷茫了一阵,说道,“应该去找我爸了,这种事也不是我说给就能在派出所写张支票给他们的……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应该去找我爸了。后来就不再提结婚的事,嗯……之后……好像只说八十万私了,让我给我爸打电话,八十万就让我出去,不起诉我。我还记得他们到学校堵倩倩,可能他们找不到我爸。”
为什么那个时期,找不到骆合强呢?他在忙什么?
为什么他们忽然不提结婚的事了?
骆明镜呆了会儿,忽然流泪了。
想起来了,因为妈不在了。
时敏的手机调成了振动,时楚打来电话时,时敏刚把小皮发来的邮件看完。
骆明镜就在旁边,蜷在床上睡觉。
幸好他喝了酒,疲倦时还能合上眼睡着。
“爸妈让你回来。”时楚说,“爸有点生气,你做好准备。”
“他们看到了?”
“老二,看见微博了吗?爸妈得多瞎才看不见?”时楚说,“热门要爆了,你哥一口气扔了三张王炸都不行,热度分流不明显。”
时楚把对家一哥一姐的料抛了出去,尽管很轰炸,但依旧没能分走多少热度。
“你想出对策了吗,时不着急?”时楚道,“想不出就先回来应付爸妈,我头疼。昨晚一夜没睡,要被气死了……”
“我联系黄律师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让小皮去找当年那个画室的学生了,我要等他那边准备好,才能让黄律师出来。”时敏说,“重点是海市公安渎职。”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时楚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慨,道,“牛了,敢把焦点放在国家政府机关上了啊,时敏,搞不好一把死。”
“死不了。”时敏说,“早晚都要跟他们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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