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炽是贾铭世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两人玩得最铁。那时郑炽x子很好,事事听贾铭世的。直到上大学两人才分手,郑炽上的是北大中文系,贾铭世上的是牡丹财经学院。
从第一个寒假开始,贾铭世就发现郑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样子。楚县的冬天很冷,郑炽同他在呼呼寒风里低头散步。贾铭世见郑炽这么深沉而激愤,笑他倒真像五四时代的青年。郑炽却正经说,五四运动的使命并没有完结。贾铭世就认真看了看郑炽的表情,不见一丝做戏的成分。当时社会上早已不再流行严肃的话题,但那天贾铭世却真的感到自己在郑炽面前显得很平庸。
郑炽毕业后,先是分在一家报社,后来就常换地方。他不知去过多少家报社和杂志社,但每到一家都干不了多久,就待不下去了。他不太与同学联系,只像个流浪汉,在各个城市之间孤独地游荡。而关于他的传闻却是同学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同学们只要聚到一起,自然就会说起郑炽。一会儿说他的文章得罪了什么恶势力,叫人雇杀手谋杀了;一会儿又说他不听领导打招呼,文章捅出了什么娄子,被开除了;一会儿又有更离奇的说法,讲他因叛国罪被判了无期徒刑,正在监狱服刑。
可就在大伙儿弄不清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给你打了个电话来,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做事,给你留下电话号码。下次你想起他了,按这号码挂了电话去,要么是空号,要么接电话的人会很不客气地说早没这个人了。其实贾铭世并不很清楚郑炽这些年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内心却越来越敬重这位老同学。他也多年没见到郑炽了,可他想象中的郑炽似乎总是落魄不堪的样子。
魏处长让这事弄得焦头烂额,脸se自然不太好,对贾铭世说:“你这同学也真是的,拍什么照?好吧,你的同学,就不为难他了,你带他走吧。但他得把胶卷留下。”他过去一说,那位武j就放了郑炽,还了他的相机。
贾铭世忙上前拍了他的肩膀。郑炽一回头,有些吃惊。贾铭世拉着他进了大院。魏处长过来,拿过郑炽的相机,取下胶卷,一言不发地走了。郑炽就又睁圆了眼睛,想嚷的样子。贾铭世就拉拉他,说:“算了算了,去我办公室消消气吧。”
两人进了办公室,相对着坐下来。贾铭世这才注意打量一下这位老同学。郑炽穿的是件不太得体的西装,没系领带,面se有些发黑,显得憔悴。他朝贾铭世苦苦一笑,说:“唉,没想到我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竟然这么见面了。真好像演戏啊。”
贾铭世说:“你呀,还是老脾气。今天这样的事,你凑什么热闹?你就是拍了照,国内哪家报刊敢发这样的新闻?”
郑炽神se凝重起来,说:“发表什么新闻?谁还有这种发表yu?发个豆腐块新闻,不就一二十块钱的稿费吗?我可怜的是这些上访的群众,只是想拍下来,没想过要拿这照片怎么样。真是荒唐,哪本王法上规定不准拍这种照片?”
贾铭世指着郑炽摇摇头,说:“你呀!就是这样,什么法不法?你的毛病就是不切实际。现实就是现实,你早该明白这一点了呀!”
郑炽望着贾铭世奇怪地笑着,说:“你们啊,就知道讲现实。让我生气的也就是这种现实。”
听郑炽说“你们”,贾铭世感觉很不是味道,似乎两人中间隔着什么。毕竟又是同学,不必计较。他想说些轻松的话,让郑炽不再愤然,便以叙旧的口气说道:“老同学好长时间没来牡丹了吧?有什么感觉?”
“感觉很糟。”郑炽冷冷地说。
贾铭世说:“你指的是什么感觉?我倒觉得,最近十多年,牡丹变化很大,越来越像座有品位的现代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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