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否则塔里可能早就被抓回去,见不到父汗,更不可能成为突厥的可汗!”他说着,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在他眉间看到一股深深的沧桑感。也许是争夺汗位的路上步履艰难,也许是骨肉相残让他心有余悸,或者别的什么伤心往事,以他孤苦无依的背景,居然能打败两位哥哥,坐上突厥的汗位,可想而知,他一路走来,必定很苦。
“区区小事,可汗无需介怀!”我说。
“不,公主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他望着我的眼睛说,“要不是当年你冒险伸出援手,周密计划,以呼尔措他们几人的能耐,决难救我逃出。”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当年我也是年幼,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想来,那番计划实是危险之极,能救出你,全靠运气!”
“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他望着我,诚挚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和你六哥交好,你又救过我,咱们可谓深有渊源,老这样公主、可汗的,未免太生疏。”
他确实变了好多,三年时间,他已经由一个冷漠、忧郁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子,一个统领突厥数万里疆土的王者。我看着他,他明明是在问我,可是那王者的霸气却让我觉得不容拒绝,不由自主地点头。
“萧离……嗯,这样好听多了,我带你参观我的王宫!”他说罢牵起我的手就要出去。
当我意识到这样不合礼数,人已经被他拉到门外了。从小到大,除了五哥和父皇,只有师父牵过我的手,再无其他男子,而这位可汗,虽然三年前见过面,但只是匆匆而过,严格说来我和他还陌生得很,怎的他如此大胆的拉着我的手?虽然我此刻身着男装,但是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路岂不是更奇怪?
“可汗,我……”我轻轻使劲,想把手抽出,他却紧紧握住不松手。
“刚刚才说好的,不要叫我可汗!”他回头对我说,“叫我塔里!”
“好吧,塔里……哥哥,”我想着,直呼他的名字显得太过亲昵,他是六哥的朋友,又比我大了好几岁,叫他哥哥总没错,“可不可以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他低头看了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笑道:“那好,走吧!”
我松了口气,跟在他后面在王宫中漫步,哪里是寝宫,哪里是议政殿,哪里……他细细为我道来。
突厥的王宫还真是不小,一路走下来,已是落日黄昏,塔里吩咐膳房准备了晚膳,并差人传了他的叔王和堂弟进宫,说是认识认识当年的救命恩人。
塔里暂时安排我住在御书房旁的一座院落里,门上的匾额写着什么我看不懂,问问领路的侍女,她说得也含糊不清,好像是“拢玉阁”,又好像是“绿玉阁”,我姑且叫它“拢玉阁”吧。
进到院里,我甚为惊讶,这里的房屋布局、屋内摆设,乃至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极尽清幽雅致,使人有种错觉,仿佛置身丝竹悠悠的江南而不是苍茫粗犷的漠北。想不到在这极北荒蛮之地,竟有这等难得的景致,尤其南方草木性喜潮湿、温暖,到了北方不易存活,而这里的一花一树都枝繁叶茂,长势很好,丝毫不见病弱之态,可见主人一番心血,呵护极致。
进到房里,已有侍女准备了沐浴的木桶和热水,还撒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干花瓣。我离开阿旗家后,被盗王抓住,经过十来天的艰苦跋涉才来到这里,虽说途中住店的时候也有净身,但是因为客栈条件所限,每次都是匆匆洗刷了事,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沐浴了,是以一看见木桶,恨不得立即跳进去好好泡它一泡。
“公主,请让若娜帮您沐浴!”侍女若娜说着就要动手帮我宽衣。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我赶忙制止她,虽说小时在宫里每次沐浴也都是宫女们帮我洗,可是离宫后这么多年,我一切都靠自己,早已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侍女们终于掩上门走了。
不必想着今夜又要露宿何处,不必担心是否还会有狼群或盗贼来袭击,也不必辛辛苦苦在人前强颜欢笑,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来纠缠,这样全身心的放松对我来说是遥远而奢侈的。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紧张、压抑中度过,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我要自己坚强,再坚强,好累呵!
蜷着身子靠坐在木桶边,我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一滴,滴滴答答,落在撒着花瓣的水面,瞬间融入,消失无踪,卸下全身的防备,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脆弱,而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肩膀啊,如今又在哪呢?我伸直身子躺在水中,仰起头,靠在木桶边缘,泪水依然潸潸而落,是谁说过,抬起头,眼泪就不会往下掉?
水渐渐凉
喜欢相思扣请大家收藏:(m.pbtxt.win),平板电子书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