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都没穿这么好。
大冬天的,张五郎提着米粮腊肉,站在县学院子里头。北风呼呼的,像刮刀子。县学屋檐下挂着三尺的冰冷,张五郎瞧着进进出出的学子,手心里冒汗。
那时候县城在他眼里就是大地方了。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城墙可以高得遮住半边天!上面可以跑马!官道路比田还宽,站两边要喊话才听的清!原来贝州有那么多县,河北道有那么多州,大尚国有那多地方!
伙长说贝州离幽州近,淮南道的府兵到幽州要多走一倍的路,山南道的府兵过去要多走三倍的路。剑南道的府兵过来,仗说不定都打完了。
一千里有多近?张五郎不知道,就是觉得这走啊走啊,像是走不到头。大尚国真的很大啊!
再远的路,也会到头。
何况张五郎明白,他爷儿三个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恨不得这三年五年的兵役都在路上。可张家这兵役是没头的!
不如早些到地方,瞧瞧形势,上下打点。还有去看看伯父家的女人孩子,不知道剩下几口人。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的,再怎么着也是一家人,总比外面亲。
张五郎老实本分,但不傻。这一路也琢磨了好些事情。
但,这事情不是你琢磨着要去做,就能去的。
此刻,河北道贝州折冲府汇卫州折冲府的一千六百名府兵,正站在冰冻的湖面上,等着大都督府的人来清点接应。幽州城高耸巍峨的城墙,在远处看着他们乱哄哄的喧哗笑闹。
张五郎瞥见什长一个劲的朝远处看,心里纳闷。张小郎刚和旁边人说完,顺着自家老爹的目光看过去,张嘴问:“什长,你瞧什么了?”
什长叫韩经纬,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不大说话,长得精悍。背着一把长/枪,这一路走来,每天都早晚勤练不止。张五郎指着他对张小郎念叨过好几次。
韩经纬见其他人看着自己,不说话,低头笑了笑。
张小郎还想追问,被他爹一把拉过来。
“哎哎!”伙长突然怪声叫起来,他是个老兵油子,平时喜欢逗乐,上下关系打点好。就是有些话唠,说起话没个正经样,“你们猜,先来的是哪位将军?”
周遭一圈人,张五郎这样的,连一个营多少人都不知道看,哪里晓得什么将军。又韩经纬这样的闷嘴葫芦。伙长顿感无趣,不等其他人开口问,离了他们这什去别处闲扯。
张小郎正踮着脚往那边看,突然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士纵马而来。他连忙叫唤道:“是不是接应的?”
按例,如有大战需调发府兵征防,朝廷会颁铜鱼符及敕书,合称鱼书。由刺史和折冲都尉会同勘对,无误则可调遣差发。调发全府,由折冲都尉率领。调发不尽,则由果毅或别将率领。到了所在,不可擅自入城入营。需核对文书,点检将士,接应入营。
“别傻了吧唧的。”李悍斜了他一眼,啐一口唾沫,“接应的哪有抢人的快,你懂个屁!”
“你懂你说呗。”
李悍其实也不知道,只来的时候打听过一二。代役过好几次的老头子,喝着浊酒,捶捶断腿,说的颠三倒四。李悍也听得迷迷糊糊,真叫他说,他还真说不清。
张五郎见李悍瞪眼,一把把儿子拉倒身边,虽他也不明白,谁会来抢一群大老爷们?不过他可不想儿子和李悍吵上。出门在外,宁可多受罪,也别多惹事。
人群一片一片的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望向那队骑兵。张小郎垫着脚,伸着脖子。张五郎也跟着大家一起瞧,瞧着瞧着,看出点不同寻常,嘴上又说不出来。
他们这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兵马。越靠近幽州越是多,官道上每天飞驰而过的骑兵,漫天的尘土飞扬。好些地方的驿站不得不在门前周围泼水。宁可脚下烂泥,也好过每天看不见天日。
张五郎瞧着那七八个人,远远的也看不清男女老少。可就是有逼人的气势,让这上千兵士都悄无声息。
那一队骑兵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只见一色的振威军轻甲便服。打头那人,身穿辰砂色长袍,外罩着山文身铠。头上没带兜鏊,长发用小冠束着。看不清相貌,就觉得气势不凡,只见马鞭一挥,指向这群府兵,后面一骑出列纵马过来。
折冲都尉与左右果毅都尉,都入城去了大都督府。只余下校尉,他奔过去行礼:“卑职河南道贝州折冲校尉,见过将军。”
“不敢,我不过是谢将军手下亲兵,担不起将军二字。”那亲兵生的骨瘦伶仃,活像是猴子骑马。说起话来却是人不可貌相,言辞恳切,气宇轩昂。
听见的人都在纳闷思量,谢将军?哪位谢将军?生得这么俊俏威风,难不成是谢太尉家的公子?这么想着,个个瞪大眼睛去瞧,叽叽歪歪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这校尉是有见识的人,闻言又往那边仔细看了看,立刻明了,大喜过望,对着一竿子府兵道:“谢太尉千金,玉将军来挑人,是你们的福气,你们都给我站直了,把耳朵竖起来!
“行了行了,我来。”瘦猴赶紧打断他,这瘦猴人小小一只,喊起来声音却是如同天上奔雷,“符合下列一条者,出列至我身后!”张五郎这一队离得近,猛然间都是一惊。
瘦猴拿出一张纸,开始喊:“第一条,十八班武艺,寒暑不懈,习练五年以上。”
刚开口,就有人往外走。
张五郎看着韩经纬往外走,顿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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