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衣张嘴欲言,但还是合上了嘴巴,将水放在了屋内圆桌上,转身带门退出去的时候,只听江虞问,“侍衣,你伺候了我们多久?”
侍衣一愣,回,“侍衣跟着大小姐二小姐一起长大,如今已有十几个年头了。”
“竟已经这么久,”江虞喟叹,凝眸江姗,嘴中的话却是对侍衣说的,“是我的疏忽,你到了出阁的年纪,我会为你寻觅一户好人家。”
侍衣闻言,身子一震道,“大小姐,我…还不想嫁……”
“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江虞锐利的眼神一瞟,“还是你早已经有了心上人?”
侍衣头垂的很低。
江虞道,“若是有便趁早说出来,我还可为你安排。免得日后指了一门婚事,到时候你可就身不由己了。”她似在说侍衣,又似在说别人。
侍衣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
她在想,即便聪明睿智如大小姐也终究是要嫁人的,老爷夫人给指的婚事,大小姐也不能够违抗。她何尝也不是身不由己?
“大小姐……”
江虞敛起望向她的目光,终了,幽幽地说了一句,“退下吧。”
“是。”
江虞听见门被阖上的声音,闭了闭眼。
侍衣是再不能够留的了。
她若欣然答应自己为她指明婚事,那代表她对周瑜没有依恋,这多年的主仆情分还可保全;她不答应指婚,便是对周瑜心存仰慕。江虞知道侍衣绝不会为财势所动,能让一个少女动心的只能是男人。尤其是像周瑜这样有权又有才情的男子,侍衣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如何能招架得住他的温柔攻势?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江虞再也没有精力去防备一个贴身奸细,只能打发她走。
午后,江虞叫来了大管家,吩咐他让侍衣收拾细软归乡去。后来又听说侍衣在门前哭着喊着跪着要留下来,但江虞是怎么也不会再让她留下的。
随后,江虞又特地出现在了周瑜的都督府,与周瑜有说有笑,出来的时候果然在门口一个角落瞧见了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
江虞忽略她,上了轿子立即返回江府。
轿子里无缘无故扔进来一块石头,砸到了江虞的额角。管家急忙过来问,江虞只用手绢拭去血迹对着外头说没事,一路不声不响地回到府中。
她不知道白烨竟一路尾随,这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人,此刻已经生龙活虎了起来。
江虞下轿的时候,白烨站在轿子前问,“你为何要这样做,只不过要打发一个丫头,何必去招惹周瑜?”她也知道周瑜对江大小姐的心思,只不过江虞一直不给他机会,此刻江虞却主动送上门去,实在奇怪。
江虞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但我好奇。”白烨陪着她走,“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就不告诉你昨日和孙策的事情。”
江虞顿住脚步,侧首睨着白烨。“是我救了你。”
“但是我救了江二小姐。”
江虞抿住了嘴,终于道,“侍衣是周瑜埋在我府里的眼线,我不能再留她。她离开江府之后必去找周瑜,但周瑜不是谦谦君子,他不会留下一个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最终侍衣会被拒之门外。我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侍衣在若在那时候才知道她是被周瑜蒙骗的,她只会觉得对不起我,最后的选择只有含着羞愧自尽......”
“所以你故意在此时此刻去见周瑜,让侍衣以为是因为你周瑜才不要她的,你是故意让她恨你……”
江虞的眼神很平静,说的话清晰而沉稳。“如果恨能让一个人活下去,不如就让她来恨我。她同我和姗儿一起长大,我不忍心她因为惭愧而作出傻事。”
白烨早已停下脚步,看着江虞的背影暗暗道,“你这个傻瓜……你为别人打算,谁会为你打算?”
白烨等在江姗门前,江虞已进去了里面看望江姗。
江姗的院子与江虞院中的肃杀不同,她喜欢生机盎然四季常青的植物。白烨微笑着,心想着这的确是江姗的风格,这里的景色也适合她的性子。
院子里的石桌淋了一夜的雨,再也坐不得,白烨回首的时候,江虞已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面前。
江虞静静道,“她找了你一夜。”
白烨怔了怔,“她淋了一夜的雨?”
江虞点头,“她梦里念的还是你的名字。”
“她的身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江虞抬眼问白烨,“你呢,你恢复了吗?”她已不是第一次惊叹白烨的恢复能力,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似乎是恢复了。”白烨摸了摸鼻子,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法力在渐渐恢复,否则昨天也不能够那么侥幸地从孙策手心逃脱,否则今晨身子也不会恢复如此迅速,“多谢关心。”
“我并非在关心你,而是想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府。”江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带着一股生冷。
白烨怔了怔,吃惊地问,“你在赶我走?”
“是。”
白烨上前一步,皱眉道,“孙策冤魂已经缠上了江二小姐,你现在赶我走,孙策来了你们如何应对?”
“此事不用你关心,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的意思是有你在便能保我们无虞?”江虞反唇相讥。
白烨默然,怔了许久,她实在想不到江虞会在这个时候赶自己走。难道在病榻前的温柔都是假的?
“我劝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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