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不好惹,您以后还是小心些吧。”
江栋谢过那人好意,看再没有客人登门,嘱咐看门的老李关了门,领着一儿一女朝堂屋里去。
孙通的为人,在这三年的交道中,江栋再清楚不过。
别看江栋生得一副文人相貌,却向来不是怕事之人。能作为外乡人在杨柳县立足,甚至到县衙里谋得一个小差事,到今天颇得县令大人器重,他自然不缺手段。
他敢让女儿将他撵走,就不怕这人来找麻烦。
托孙通的福,从买地开始,江家在仙水街的存在感便高到了十分,好多人对这家人都好奇得紧。今天江家一搬进来,来看热闹的差点踩蹋了江家的门槛。
最后还是江栋当机立断,从福顺楼叫了两桌酒菜,才应付完络绎不绝的客人。
忙完这一通,连平时最活泼最爱说话的江月儿都蔫哒哒地了。
趴在杜氏膝头,江月儿哼声抱怨道:“哎呀,今天可累死我了。阿娘,你不知道,那些小孩子可闹人了。”
杜氏给她捏着胳膊,道:“又说傻话,你不是孩子吗?”
“我是孩子,可我跟他们不一样。阿娘,你没看见,今天我可是大开了眼界,我们那一桌有个叫卢句安的男娃,他长得比我还高,吃东西还要奶娘喂呢。你说这样的孩子,能跟我一样吗?”
杜氏拍她一把:“又在诨说!”
江月儿扯了把杜衍:“我可没诨说。阿敬,你来跟阿娘说,卢句安是不是这样,这样,这样?”
她学卢句安那偏着头,大张着嘴,还皱起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推着杜衍:“阿敬,你怎么不说话呢?”
杜氏和江栋生被她这怪相逗笑了,见杜衍合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江栋便道:“你别闹阿敬了,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晓得累的?”
江月儿大声喊冤,蹬了绣鞋把脚搁到杜氏膝头,道:“谁说我不累的,阿娘不信你看,我脚都跑肿了。今天我可帮你大忙了吧?”
杜氏捋起女儿裤腿,捏捏她的脚:“哎哟,还真有点肿。阿青,跟白婆说一声,拿前儿个采的婆婆丁煮一大盆水,好给月姐儿泡脚。你爹房里还有瓶烈酒,你跟阿娘来,阿娘用那酒给你揉揉脚。”
江栋一下急了:“那是我朋友送的玉楼春,你别乱糟践东西好吗?”
杜氏便问江栋:“给你女儿揉脚,也是糟践东西?”
江栋鼓着眼睛,半晌,悻悻道:“不算!不算好了吧?就知道在你眼皮子底下,我存不住一瓶好酒。”
一屋人便都笑了。
阿青笑着道:“就知道老爷最心疼月姐儿了。”
等堂屋的三个女人离开后,杜衍睁开眼睛,轻声道:“阿叔,我今天在席里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江栋呷了口茶,漫不经心问道:“谁啊?”
“顾敏悟。”
江栋一口茶喷了出来。
顾敏悟,前巡盐御史,四年前,他在扬州丢过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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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怕什么来什么。
虽说只是杨柳县县衙的一个小小胥吏,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江栋觉得,他这些年过得比一县之尊陈大人滋润多了。
这些年他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差点就忘了,自己这个养子可能还有个要命的身世。
那年托严老爷打听出这件事后,杜衍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再也不提“寻亲”一事。夫妻两个观察他许久,见他性情如常,未曾因为这件事变得偏激阴郁,慢慢放下心来。
借着整理衣衫的功夫,江栋平复了心情。从真心里讲,他一点也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但面前这个是他灌注了心血养育并看重的孩子,想让他好好长大,就绕不开这件事。
因此,他低声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席里有个卢老爷,他说他有个在京里做大官的朋友,叫顾敏悟。”
“那他认得出你吗?”
“卢老爷应当是不认识我的。”杜衍回忆道。
“你跟他可有说过什么话?”江栋大松一口气,赶紧问。
小小少年声音沉静:“没有。”
幸好这孩子稳得住,才没有做出引人注意的事。别说,有时候,他的这份定力,连江栋都有些佩服。
江栋想了想,道:“好,这件事我会想法子同卢老爷打听。他既然今日来吃了酒,必是就住在这附近,我们家总有与他相识的机会。”
杜衍点点头,道:“阿叔放心,我明白的。没事的话,我先回房去了。”他没有向江栋道谢,从他肯冒着性命之危收留他的那天开始,杜衍便知道,一个“谢”字根本不足以抵偿江氏一家人对他的厚恩。
江栋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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