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吃的孩子, 蔫蔫地紧盯着搁在一侧的话本。
木缘见她这模样, 又不忍又觉无奈。搁下手中事, 备了她爱吃的甜点,想要哄一哄。
可司檀绷着脸,对那些平日好吃的兴致全无。木缘微叹口气, 轻搁在一旁,想她有胃口时,自会拿。
“我渴了,要喝花茶。”耷拉着脑袋, 司檀声音极小。含着一口闷气,听着之并不像是在吩咐,更像是在耍赖。
以为司檀妥协, 不再与她生气,唯恐怠慢,木缘连连点头之后,慌忙去寻。
司檀爱喝的, 除了时令可食的花瓣,便是钟爱蔷薇。粉粉嫩嫩的细碎花朵,风干后置茶盅装藏,经热水一烫,香气缭绕,清幽至极。
卓焉粗心,做事时常顾前不顾尾。这花茶,也一直由木缘保管着。也只有她,能想起过些时日晾晒一番。
木缘一离开,司檀滴溜溜转动着眼睛,哪里还有一分方才可怜兮兮、委屈生气的模样。探头见院中无人,将话本塞入袖中,便拉起一脸迷蒙的卓焉,往外冲去。
卓焉反应过来,已出了院门。她惶恐无措,蹙眉提醒道:“侯爷不许小姐单独外出,小姐还是别闹了。”
司檀悄声说:“他不在,也就几步的路程,我们去去就回。”
卓焉还是不放心,踟躇不前。司檀也不给她考虑的机会,拖拖拽拽好一番折腾,硬是将她带离院子。
夫人外出,府中仆役自不敢拦阻,在她二人之后,跟了两个侍卫,当是随护。
和阳正暖,道上积雪消融变软,厚薄宜行。寒风稍凉,吹在脸上却不显刺痛。司檀穿的厚,里外裹了许多层,也不感觉冷。加上纾解去心中郁气,舒畅欢欣之际,哪里还会顾及温度如何?
行过阔道,往前便是福安街。恰逢市集,两侧门市敞开,顾客鱼贯翻涌。又有摊贩沿街横列,人潮来往接踵摩肩。
许久不曾见识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司檀甚是好奇地左顾右盼。可人多拥堵,她身姿又娇小,最易生意外。随行侍卫欲上前开路,可来回碰撞之下,前行有碍,被隔去老远。
卓焉恐怕司檀再被人碰倒在地,伸出一臂来护在她身前。
这样多的人,脚下白雪早已踏成黄泥。飞溅起来的污水,亦是分不清来自谁的履底,染了衣裙,留下一串串斑驳痕迹。
好容易到了记忆中的书市,可书摊移位,司檀驻足探寻良久,也辨别不清上次来的是哪个。
她摸了摸袖中话本,难过垂首,遗憾不已。
只见她兴致恹恹,并不明其中缘由。猜着,许是她见人多,因挤不到书摊前而难过。卓焉眯眼笑着,安慰说:“小姐,过些时日,奴婢再陪您走一趟,兴许还能碰上更好的话本。”
“再好的话本,再好的故事,也不是这个了……”司檀低声嘟囔着,耷拉下两只粉粉小耳朵,无精打采地就返身往回。
福安街以北有一铺子,名为“溢彩阁”,专售金银首饰、胭脂粉妆。门窗正对之处,恰是司檀所在的位置。
此刻,玉滦正与一位神色谄媚的妇人和颜闲逛,无意转眸,便见司檀悠悠慢行在人群中。
她一直被人养在府中,难得能在这样的地方碰上。思及还未有时机行动的计划,她眼中忽生冷意。
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是真是如此。低眉浅思片刻,她歉意报以明媚惑人的笑容,谦和与之相辞。
那妇人惋惜,可也不好强留,讪讪回之,随她离去。
司檀并未有所意识,低着头,还在想着那册忽然消失了后半部分的话本。好好的话本,明明安然的放在那里,怎么无缘无故地,字就丢失了?
木缘?卓焉?他们哪里会有那种本是。
如此,会不会是闻亦呢?
他可以不动声色地抹去她的记忆,想来那些字于他,并不难。可她的话本,一册又一册,可以堆成山丘,他之前从不乱动的……
越想,心头的疑云就越浓重。黑压压的,憋得她喘不过起来。
正当她神识游离之际,于街道转角处,肩头狠狠被人撞了一下。司檀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还好卓焉眼疾手快,飞速探手去拉。有卓焉撑着,她才没能倒地。
司檀揉了揉发痛的肩膀,转头便见立柱旁靠着一位蒙着眼睛的老道。
那老道着青灰麻衫,蹬玄色浅靴。靠着立柱,神色皱缩,似有痛意。一呼一吸间,明显有些气喘吁吁的感觉。另一方,写着“象吉通天”的白幡倒在地上,还沾着脏乎乎的泥水。
司檀想要上前扶起,可看他模样,又觉恐惧,只得怔在原地。
半晌之后,老道总算是缓过神。待气息渐稳,才撑着立柱站起。他蒙着眼前,分不清方向,看不清人。可那两只耳朵像是很灵活,一上一下的动着,以此来辨别。
“夫人可是要贫道卜一卦?”他弯腰摸索着捡起白幡,寡然问道。
司檀怔怔看着,眼睛瞪得溜圆,将道人所有的动作都收归眼中,就是不回答是与不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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