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看来他父亲对子女的爱分配得不平均,造就了如今的李义迪。
“我真的不想绑架你。”李义迪来来回回把这句话说了好几遍,显然是心理极为纠结。
叶语阑在说话的同时把手背在身后,一点点用尚且能活动的手指解着绳子。李义迪绑得太紧,进展很慢,不过聊胜于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黑暗中叶语阑的眼睛在发亮,李义迪和她对视着,似乎回到了初中的时代,而面前这个人是唯一曾朝自己伸出手的人。
“我要钱还赌债,填上公司的漏子。”
他不由自主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去赌博呢?公司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挪用资金?”叶语阑把语气放软,试图表现自己的真诚来安慰他。
“我……我没有赌博。”
李义迪声音干涩,不敢抬起头看叶语阑。黑暗中他的手开始颤抖,一下又一下地挠着头发,焦躁得几乎要把自己的头皮抓破。
在他心里,叶语阑是中学时曾唯一对他流露出善意的人,他下意识不想在叶语阑面前提起这些不堪的事情。
叶语阑蹙眉,同时感觉到手上的绳子似乎松开一点了,只要再花点时间就可以解开。
嗯?他说他没有赌博?这和她听到的不一样啊。
“那为什么要还赌债?”
李义迪听了这个问题,更加痛苦,猛地一下站起身,似乎想要砸东西,但这屋子里并没有拜访什么东西,他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别急,别急。”叶语阑怕他发疯后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赶忙轻声劝慰着,同时也对赌博的隐情有些好奇。李义迪没有赌博,公司却亏空了这么多?莫非……
李义迪平静了下来,缓了缓,才缓缓道:“是我弟弟,用公司的钱在海外赌博。”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表情痛苦不堪。
叶语阑不由得信了,更何况李义迪此时也没有必要说谎。
在黑暗中虽然看不太清,但叶语阑也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无助——家人作下了孽,现在赌债公司两头都需要钱,却需要李义迪来承担,不由得泛起了恻隐之心,但她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把这一丝同情心压了下去。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李义迪固然可怜,需要为家人的过错买单;可他也想求捷径,贪图花落烟的钱,现在又绑架了自己。
花落烟和自己明明是两个外人,却因李义迪的一己私利卷进来。她们又何尝不可怜呢?
“你……不能用法律手段解决吗?是他欠债,不是你欠债,走法律途径的话,也牵连不到你身上。”叶语阑缓缓道。
“我弟弟赌博时,用了我的身份证。”李义迪笑了笑。
叶语阑被这件事情震惊到了:“什么?”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亲兄弟?
李义迪摇摇头:“我被赌场的人追了好久,也想过要一死了之,可我爸妈跪在地上求我想办法还钱。我有什么办法拒绝呢?”
“那你弟弟呢?他不能也一起想办法还钱吗?”
“他已经被送回老家了,跟可靠的亲戚一起。”
李义迪神情淡漠,似乎已经对他的家人完全绝望。
叶语阑不说话了。
家人的事情,她也深有体会。十年前她的母亲葛小萍也是欠下赌债,想利用女儿筹钱,被公安拘留之后就没有回家,从此不知所踪。
五年前,叶语阑曾接到电话,是警察通知她去认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不成人样,只是依稀能看出体形和葛小萍差距不大。
叶语阑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她母亲,但自那之后,她就当母亲已经死了。
叶语阑思索着,如果李义迪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绑架自己以要赎金倒也说得通,可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还没有通知花落烟?
绑匪不联系家属这一点很反常。
寂静之中,李义迪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没有避开叶语阑,而是直接接起了电话。
似乎一直是对方在主导谈话,李义迪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发出“嗯”、“嗯”的声音。
没开免提,叶语阑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但因为环境非常安静,还是能偶尔听到一两声。叶语阑突然觉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一定是自己曾经听过的声音。
因为那个声音非常特别,低低的,很有磁性,即使通过手机传出来有些失真,叶语阑也一下子就可以辨认出来。
好好想想,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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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年后(7)
明明那个人的名字在脑中呼之欲出,叶语阑皱着眉头,想得都有些倦了,却就是想不起来。
李义迪挂断了电话,室内又重归于寂静。他们方才的对话氛围融洽,似乎像是什么合作的关系,所以叶语阑肯定,那绝不是一趟能救自己命的电话。
夜已深,叶语阑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李义迪站在她对面,什么都没说,双手抱胸,静静地盯了叶语阑一会儿,而后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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