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苏乔的身份可以透露给林浩,却不能让江修齐知道。
他干脆顺水推舟:“我和她分手了,别再提了。五六月份,南欧的天气更好,我想去度假。”
一个从未陷入恋爱的人,扮演不出失恋的沮丧。为了掩盖自己的神情,陆明远低头看向地面,地毯的花纹形同水草,勾缠在一起,匍匐于他的脚下。
他忽然想起苏乔临走前,当着他的面,握住那个金鱼石雕,信誓旦旦道:“等我回国了,我要把它放进鱼缸,种上水草,再养几条真正的金鱼。”
江修齐仔细审视陆明远,终于从他的神态中,挖掘出一丝不同寻常。
作为表哥,他不忍心再多指责。
“本来呢,你上一次画展出名了,”江修齐道,“巴黎那边有一个邀请会,我想让你参加。不过你状态不好,还是算了,你去旅游吧。”
他和陆明远、林浩三个人都认为,此时此刻,苏乔应该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事实与他们的设想截然不同。
苏乔乘坐的班机,直抵意大利罗马。
她也并非独自行动。罗马机场的出口外,一男一女正在等她。
男人年约二十六,坐在车里,戴着墨镜,远远见到苏乔,立刻向她挥手:“飞机没晚点,准时降落了。好兆头,沈曼,你说是不是?”
他身旁的那个名叫沈曼的姑娘,与他年纪相仿,自从苏乔出现以后,沈曼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苏乔。
苏乔在宏升集团内部的声望不高。一是因为,苏乔年纪太轻,她刚进宏升集团,职位就是业务部经理,即便业绩出色,仍然难以服众。二是因为,苏乔的爷爷对她很不信任,哪怕同意让她进入公司,也饱含了试探的意思——爷爷在对待另一个孙子,也即苏乔的堂哥苏展时,就是另一副器重的样子。
沈曼作为苏乔的秘书,陪同苏乔两年有余。期间一直尽职尽责,可谓她的左膀右臂。
在沈曼之前,苏乔换过三个助理,引发人事部经理的不满,告状告到了上级。好在苏乔并未放弃,她抱着碰运气的打算,终于找到一个很能干的。
而陪同沈曼来到意大利的男人,则是苏乔父亲公司的某一位助手,名为贺安柏,深得苏乔父亲的信赖。
时至今日,苏乔她父亲的公司依然独立于家族企业,死活不肯被兼并,或许苏乔的爷爷坐拥亿万身家,选择手下留情,但是将来呢?伯父和堂哥们的选择,就没人能猜得准了。
贺安柏倒是不了解那么多。他从车上下来,帮苏乔扛起旅行箱,随口说了一句:“今天上午,你让我装作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打电话教训你……苏小姐,我装得像吗?”
苏乔道:“还行,陆明远都相信了。”
言罢,她咳嗽了一声,似乎处于感冒状态。
沈曼替她拎包,关切道:“你着凉了吗?”
苏乔点头:“昨晚没睡好。”
不止是没睡好。昨天夜里,她辗转反侧,仗着黑灯瞎火,干脆躺在床边,观察陆明远。
她研究他的头发、鼻梁、唇形,感叹他被上天眷顾,再然后,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不自觉地想起陆明远,而在她身边,沈曼汇报道:“我们能确定遗嘱就在陆沉的手上。陆沉在三天之内,只给他的儿子陆明远发过邮件,我们监控了他的邮箱,但是完全猜不到,陆沉究竟把遗嘱藏在什么地方……”
“你们猜到了,也拿不到,”苏乔回答,“他给我爷爷当了三十多年的助理,两位伯父都想拉拢他,他从没犯过一次错。这样的人,城府太深了。”
陆沉正是陆明远的父亲。
不过依苏乔之见,陆明远比他父亲单纯得多。
她想得心烦,从行李箱中摸出一瓶酒精饮料,开盖喝了一口,又听沈曼说道:“还有一件事……”
沈曼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苏乔倚靠在后座的软枕上,左手端着玻璃瓶,看着阳光被瓶身折射得分崩离析,忽然就笑了出来:“怎么了,你和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讲?”
欧洲城市的建筑让人感到大同小异。今天的罗马风和日丽,天气明媚,街边就是露天酒吧,坐了三三两两的人群,遮阳顶棚被收了起来,金光都落在酒杯里。
苏乔有些羡慕,晃了晃自己的杯子。
沈曼怕她发怒,硬着头皮开口道:“顾宁诚快要结婚了,新娘就是您的堂姐叶姝。我们在出国前两天……收到了、收到了叶姝的喜帖。”
贺安柏在驾驶座位上开车,因为听说过风言风语,他甚至不敢插.嘴。
据贺安柏所知,苏乔从小受到父亲栽培,格外争强好胜。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女儿,也对苏乔寄予厚望,放任她进入苏氏集团,和一帮老油条斗得死去活来。
这种生活太紧张,无法避免压力成山。何况那会儿,苏乔还在北京上大学,一边忙工作,一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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