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现在也不大好,鼻息都是黑灰,手臂上一处燎泡,后脑勺满是泥水和血,四宝凑近了看:“这...”
陆缜淡淡道:“剩下两个直接杀了,这个...”他指了指谢乔川:“先带回去医治再说。”
底下人也不会多问,架着只剩一口气的谢乔川就出了山,四宝踌躇道;“你...”
陆缜猜到了谢乔川的算盘,当然更不可能由着他让自己堵心一辈子,谢乔川就算一只脚踏进阎王殿里,他也要把人给拉回来,想死?想让四宝惦记一辈子?做梦!
他摇了摇头:“回去再说。”还有旁的事要处理。
古代百姓最怕兵灾,不光是只是打仗杀人的事,也有不少流寇盗贼会趁机作乱,众人才回到京城,就发现街上不少抢夺盗窃的事情,更有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猥.亵良家女子。
乱世用重刑,陆缜对这种事自不会留情,只要遇见作乱的直接让东厂的人当街斩首,转眼一条街就清净下来。他吩咐二档头:“你去从北镇抚司调几队人出来,只要遇见敢趁着城中大乱闹事不轨的人,格杀勿论。”
二档头点头应了,他在进京之后就和五大营的人分开了,此时转向四宝:“先送你回私宅,我等会还要去宫里一趟。”
四宝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陆缜先亲自送他回去,自己直接回了皇宫,径直去了元德帝的寝殿。
在这场兵变里,最幸福的人应该非元德帝莫属,他无知无觉地昏过去三回,等一醒来陆缜已经带着人把大部分事都解决了。
陆缜想着想着也有些好笑,不自觉挑了挑唇角。
元德帝倚在明黄绣龙凤纹的迎枕上,正由内侍服侍着喝汤药,及时竭力打起精神,也掩不住一股衰败颓唐的气息,寝衣挂在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
他见到陆缜过来,眼睛忽的亮了一下,随即又灰暗下去,重重咳嗽了几声:“陆卿,你来了。”
陆缜淡笑着立在他床边:“回皇上的话,臣来了。”
此时已经入夜,宫里头上了灯,元德帝却眼眶凹陷颧骨突出,蜡黄的皮肤被明晃晃的烛火一映,更是形销骨立,恍惚中让人觉着坐在龙床上的竟是个骷髅。
元德帝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老三和老四他们...”
陆缜道:“四皇子和皇子妃,以及几个皇孙都被三皇子屠尽,三皇子自知无力回天,在深山的一处别院里引火自.焚了。”他说完又补了句:“三皇子的尸首是从火坑里抬出来的,等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
元德帝怔了半晌,突然流下两行泪来:“朕的孩子啊...”
纵然他这些年故意挑起两位皇子的争斗,但是比较那是他的亲骨肉,是他陪他时间最长的两个孩子,得知亲骨肉惨死,他心头也是闷痛。
陆缜冷眼旁观,元德帝素来都是这样,做什么事一向只考虑自己,事后又会左思右想后悔不迭。
元德帝悲恸不已,重重地咳嗽了许久才缓过精神来,抬起头直视着陆缜:“你现在不是该在西北吗?为何突然回京?”
陆缜平静道:“臣虽然在去往西北的路上,但却时时刻刻挂心着京里的消息,听闻京中异动频生,心中着实担忧皇上,所以特地乔装改扮了一番,没想到竟真的让臣赶上了。”
元德帝嘿然冷笑几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又过了会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老三和老四都死了,接下来便是朕了吧?这江山...以后会不会姓陆?”
他说完死死地盯着陆缜,陆缜道:“皇上这么说实在让臣惶恐之至,臣不过是一介宦官,只求保山河太平,绝不敢使江山易主。”他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半分惶恐的意思也没有。
元德帝嘴唇颤了颤,又自嘲地一笑:“朕还是醒来之后才想明白这些事的...”他又抬头看着陆缜:“朕原以为是拿捏住了你,这才逼得你不得不离京,现在想想才明白过来,不管你这回是真离京还是假离京,根本就是为了给老三和老四看的,你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放肆,你这根定海神针一旦‘不在京城’,他们焉能不趁着这个机会闹起来?”
陆缜只笑了笑,元德帝倒是猜的不差,可惜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他缓缓地挪开目光,又看着帷幔顶处的一颗明珠:“原来老三老四虽有矛盾,但也不至于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细细想想,你这些年也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吧?前些日子朕要立老四为储的谣言,怕也是你令人传出去的?你这么多年步步为营...一眼看到了多年之后的事,老三老四输的不冤,不冤呐!”
多智近妖!
他说完已经不想再看陆缜了,好像他不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提督,而是一个修炼千年的妖魔,多看一眼就会被他吞噬。
陆缜又笑了笑,元德帝其实还少猜了一件事,颜娆的到来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他身边的那几个道士,却是他在元德帝开始想法拿捏他之后,挑出来想法送到他面前的,如今看来虽然虽然出现了些许偏差,但是大方向总归是没错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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