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昭替他画的。”
“朕又问他,那日在百渡楼中他们三人到底谈了什么。崔诗只说谈了些风花雪月之事,他和死者说不上几句话,倒是崔昭和死者相谈甚欢。可就在那一夜之后,崔诗便对死者倾了心。他回府后日日念不能寐,唯有写诗作画以解愁思,无奈他画技不佳,画旁的地方还尚算能见人,可一画眼睛,便将全画毁了个干净。崔昭画技超凡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于是崔诗便请求崔昭替他将那双眼睛给画上。之后尚在禁足中的崔诗便只能一天到晚对着那幅画,以解相思之苦。直到终有一日,他实在熬不过相思之苦,便向崔大将军提及此事,大将军一时未给他答复。几日后,死者便被崔大将军纳回了府上,大将军此举无非就是让崔诗死了这条心,崔诗会意后,也幡然醒悟,走出了情局。不到一月,崔诗便全然对死者失了兴致。”
皇帝就跟说评书一样,说了许多与案件并无甚关联的事,末了,还不忘有感而发,评价了一句。
“自古男子多薄情。”
其余众人皆不敢在皇帝发表感叹时打断他,唯有我敢冷脸道:“陛下说了这么多,还是未回答臣妾的问题。”
此话落后,皇帝才从他的评书世界里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道:“啊,是吗?”
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道:“依朕看来,画上的那双眼睛画得如此之好,不仅仅是因为崔昭画技超凡,更是因为……”
说到此,皇帝故意顿住了,双目满含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追问他,好让他继续讲下去。
我拿他没法子,只能不耐地配合他的演出,问道:“更是因为什么?”
“更是因为他对死者有情,只有心中藏着深情,才能画出那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只有心中藏着深情之人,才会写出那样挺拔俊秀的‘一’字。”
我心莫名一跳,怕他又扯到别处,连忙正色道:“这也不是证据,而是推测。”
皇帝再度语塞。
我稳住心神,继续问道:“府中这么多人,陛下又有何证据证明凶手是四弟?”
皇帝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午时五刻到未时四刻之间,而你的四弟在午时五刻到未时一刻间拿不出不在场证明。”
我微眯眼道:“这样的证据可定不得人罪,陛下当真能拿出如山的铁证来吗?”
一旁的楚桓终忍不住友善地提醒道:“娘娘慎言。”
这时我才惊觉,我的语气已不再平和,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的心已经乱了。
心先乱之人,往往是输家。
皇帝平静地看着我,脸上无愠怒,亦无不解。
比皇帝更为平静的则是跪在我身旁无言的崔昭。
无言之人,常常是因为无情。
默然半晌后,皇帝平静地站了起来,平静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微笑道:“崔昭,朕今日赐给你的那块玉佩,你可还留着?”
崔昭没有回话。
皇帝赏玩起手中的玉佩,自顾自道:“朕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朕给你的那块玉佩,但看起来,你并不喜欢你爹给你的这块玉佩。”
皇帝手中的玉佩刻月纹竹,我知晓那是爹给每个年满十五岁的儿子的生辰礼物。每块玉佩模样全然相同,唯有背后刻着的字是不同的。
皇帝走到了崔昭的身前,低下头道:“如果你当真喜欢,那就该好好佩在身上,而不应让它掉在了不该掉的地方,被旁人捡去当作证据。朕记得初次见你,是在崔大将军书房外的庭院里,你说你在此地温书是因为此地清静。现下想来,你重返案发现场怕不是来温书,而是来找寻你在同死者交合时,不小心掉落在了此地的玉佩。朕第二次见你,是在你的书房,那时朕见你没佩玉,觉得稀奇,便兴起赐了你一块玉。若朕未记错,你谢恩时,手微微颤了一下,那时朕以为你是受宠若惊,谁料到原来你是因为朕提到玉佩之事,心头发虚,手才会因此发颤。”
“朕问你,你可知朕是在何处寻到的这块玉佩?”
崔昭仍没有回话。
“朕是在死者的衣衫内层中寻到的,上面还沾有死者的血迹。朕猜,待你在池塘畔遍寻无果后,便以为玉佩落入了池塘中,你知晓就算我们在池塘畔搜寻得再为仔细,也决计不会仔细到往池塘里打捞东西,便安下了心来。你所算不错,我们确实未曾想过池塘里会藏有乾坤,但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块玉佩竟没有掉进池塘,而是掉进了死者不整的内衫里,若不是因为我们要验尸,不得已剥光了死者的衣衫,也未必就能发现这块玉佩。”
“事已至此,朕也不知该说何是好。崔昭,你相信报应吗?朕觉得这大约就叫报应。”
当“报应”两字落下后,崔昭的身子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这回换我镇定道:“这块玉佩许是凶手从四弟那儿偷了过来,故意留在了死者身上,意图嫁祸给四弟。”
皇帝摇头道:“朕问过下人,崔昭前几月才满的十五,现下正当爱这块玉佩爱得紧,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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