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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依稀能觉察到, 有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就在他身侧。
阿珂,是你吗?
未几,程等挣扎着睁开了眼。
初时, 头很晕, 昏昏沉沉的,看不清东西。又隔了片刻,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
也终于确定, 守在他身边的人,就是任珂。
见她安好, 他虚弱地笑,心满意足,“阿珂, 你没事,太好了。”
任珂见到程等的嘴角在动,便小心翼翼地移开他脸上的氧气罩,俯身凑近。
可下一秒,眼泪却忍不住地落下来。
她点着头,多想亲口对他说:“我很好,你好不好?”
可目光触到他被绷带覆盖着的右耳,那些话,便如鲠在喉,再也发不出声音。
只能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你看,我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写完,任珂埋下头,将濡湿的脸贴在程等的手心里,轻轻地蹭了蹭。
掌心里,她微凉的小手,换成一张湿乎乎的脸。蹭得他掌心,暖暖的,有点痒。
程等微微笑着,想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却渐渐体力不支,再次睡去。
任珂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脸,听着他呼吸声渐趋平稳,怔了许久,直到门外一声轻响,才兀地回过神。
抬眸循声望去,目光已是一片冷冽。
待看到来人是白严朝,任珂闭了一下眼,将眼底的冷意褪去半分。
“他怎么样?”白严朝走到病床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
病床旁,任珂弯着腰,用沾了水的棉棒,一点一点地湿润着程等的嘴唇。
“白严朝,我想让那些人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那些人”是谁,不必任珂明说,白严朝也心知肚明。
医闹伤人,且受伤的人是程等。
仅凭这两点,就足够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迅速的方式,发酵并传播开来。
其实,出事当天现场早有人报警。
程等刚被送进手术室,闹事的患者家属就被警方控制起来。
一起接受询问调查的,还有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及其他病患和围观人员。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样一件简单的医患伤人事件,在外界流传开来时,却渐渐变了味道。
有人说,这是一起医疗事故,中心医院的医生把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耳朵给治坏了。家属去讨说法,闹将起来,不小心伤到了旁人。
而程等,不是他们有意打伤的。而是他自己见义勇为,为了救人,才受的伤。
最后,医院为了掩盖医疗事故的真相,一定会起诉患者家属。
这传言,真假参半,却让无数不明真相的路人,信以为真。
初时,丁成担忧着程等的安危,又顾及着任珂,只叮嘱公司的公关部,将程等受伤一事极力压下,容后再揭。
没成想,事情非但没有压下去,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将矛头直指院方和任珂,骂院方包庇凶手,骂任珂不配为医。
而真正行凶伤人的病患家属,却成为了众人同情的弱小。
有媒体公众号在平台的文章中,如此写道:
儿子不幸受伤,送来医院,却被无良医生毁了耳朵,年迈的父母讨要说法,却被院方拒绝,差点被打。
幸得程等庇护,才得以全身而退。
至此,坊间传言,已彻底颠倒黑白。
任珂其实不在乎外面那些人怎么骂她。
但她决不能容忍,对方以此为锲机,逃避罪责。
他们利用人们从众的心理,将自己扮演成弱小,将程等说成英雄,把医院和医生定义为罪魁祸首。
以为这样,就可以逼着程等和解,迫使院方忍气吞声,最后,警方即便证据确凿,也要考虑事件的后续影响,而酌情轻判?
呵。
休想。
任珂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地坐在程等的床旁,消瘦的背影落在白严朝的眼中,说不出的羸弱。
以至于,他忍不住地提醒她,“这会让你陷入众矢之的!如果医院不愿将此事闹大,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任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微哑的女声响起,轻柔的好像窗外的春风。
偏偏那一字一句,却最是坚定不移,掷地有声。
“我不在乎。”
她说:“他们既然伤了他,就该为此负责。我只要他们受到应得的惩罚,哪怕舍了这身白褂,也在所不惜。”
闻言,白严朝深知无法多说无益,便道:“你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任珂依然微微笑着,莹白的指腹轻柔地摸着程等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耳,“我只有一个要求。”
白严朝:“什么?”
“不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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