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忠吃过饭,本想躺下休息会儿,可让这糟心的事搅得翻来掉去也没了睡意,又看着嫣红不时瞅他一眼,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心里更是烦乱,一拍炕板,起身穿好衣服就要出门。
嫣红见了怕他着恼,赶忙把鞋递上去,问:“这就走?不睡会儿?”
“睡啥睡?不睡了,我给出去打听打听。”他接过鞋套在脚上,提上鞋跟,下地蹬了蹬,嘱咐道:“下午把门插好,甭出去,也甭担心,有我呢!走了!”说完迈步就出去了。
嫣红见守忠出了院子,上去把门插住,把锅碗瓢盆收拾整齐了,自己也上炕来,拉了个枕头躺着。她静静地闭上眼,默默地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在慢慢地、轻轻地活动,肚子突然动了一下,鼓起来一块,是孩子在踢呢!嫣红感受母亲的喜悦的同时,眼里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孩子呀,你咋这命苦呢?原说总算跳出了火坑,能好好活出个人了,可谁想到遇上这晴天霹雳的事儿?妈若是去了,就算没旁的,这做身段摆架势也好一顿折腾,我孩儿能受住?要是有旁的,那咱们娘俩就更是不能活了!”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要是不去,这些个人必定是要来纠缠,你爹跟上丢了饭碗好说,妈是怕跟上丢了命可咋办?孩儿呀孩儿!妈这是死、死不得,活、活不成啊!要是没你,妈现在一根绳子吊死也就完了!可有了你,妈就不能这么作孽了,妈得想办法,咱一家都得活!”这么一想,嫣红振作起来,擦擦眼泪,起身下地梳洗了一番,又把上午没煎好的药,重新放在炉子上,一边看着炉火,自己一边寻思对策。
守忠心绪烦乱地出了门,也不知该去问谁,这相熟的也就是老李、老王了,先找他俩把那天被踢时候的缘由弄清楚,再去打探这回又是什么事。拿定主意,他便向老王家走去。
去了老王家,老王嫂子说他正和老李去了不远处的小饭馆喝酒,守忠听了又急急寻了去。好容易找见这个酒馆,守忠快步迈过门槛站在大堂四处看了一圈,正看见这两人在个靠窗的桌子喝着呢,老王的腿也上了凳子了。。他忙走上去,笑着打招呼:“又得喝上了?”
两人抬眼一看是守忠,也忙招呼他坐下,倒上酒,老王问:“不回家陪你那大肚老婆,来跟我们红火啥兰?”
“家躺的也睡不着,就找两位哥哥喝酒来了!”守忠坐下就灌下一盅。
“这是有啥麻烦事兰?你平时可不是爱喝酒的人兰!”老王见他这样,忙坐正了问道。
“啥事不啥事的,咱先喝一个。干了!”说着,他又干了一盅。
“好,兄弟陪你走一个!干了!”老李也干了,“有啥直接说哇,咱们弟兄不用那弯弯绕!”
“唉……”守忠叹了口气,又喝下一盅去,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个后生,麻里倒翻(麻烦)的!有啥不能说的!痛快的!”老李见他这样,急得拍了下桌子。
“就是兰!说哇!帮不了大忙,出出主意还是能行兰!”老王又给他满上一盅。
“唉!两位哥哥,先前嫣红被马踢了那回,前因后果是个啥意思,你们知道不?”守忠放了筷子问道。
老李老王对视了一眼,心说怎么又扯到这事儿上了?老李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四周,问:“又提这茬儿干啥兰?”
“前头的事儿我先清楚清楚,你们知道啥,或者听说啥了,都告诉我。”守忠不想把这次的事儿让他们知道,免得牵连。
老王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告诉你哇。先是宪兵队和德王要弄个啥演出,不知道谁把嫣红撺掇上去了。可她又不是啥名角儿,为此宪兵队要先审查一下兰。完了那天送了你出来,正好赶上德王府的侍卫要送准备唱的戏名和行头啥的。结果就一蹄子蹬上兰!侍卫说是嫣红自己寻死撞上来的,嫣红那阵也半死不活的兰,他一个儿也说不清了,就挨了总管一顿鞭子,还罚了俸兰!后来这不是就让你给赎回圪喇?”
守忠听了心里一惊,想到巴侍卫,肯定是他!是冲着嫣红来的!
老李见守忠变了颜色,忙问:“这是咋兰?这事儿不都了兰?还有啥说的?”
守忠看看两位哥哥,认真地又问:“你俩可听说最近德王府里又有啥红火热闹,要么要唱堂会啥的?”
王李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说:“没听说。要不下午我俩给打问打问兰?”
守忠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两位哥哥的好意我都领了,你们不要问了。都是有家有口的,看惹上麻烦的。我差不多闹机明(明白)了。再跟哥哥们喝一个。”说完,自己先干了。
两人听得可能牵扯到德王府的干系,也不敢多问了,低了头默默地喝酒。过了半晌,老李拍拍守忠的肩膀,说:“我说,兄弟。不行就算了!为的个戏子,不值当的!又是千人骑万人跨过的,早就不干净了。再行(找)好女儿!”
“可肚里那是我的种儿!不管妈就等于不管我儿子!能行?”守忠喝的有点猛了,酒劲儿开始涌上来了。
“就是兰,肚里还一个呢!不管也说不过去兰!”老王劝道。
“唉!都是这世道害的!好好连日子也不让过兰!”老李说着扶起迷迷糊糊的守忠,“大童,听哥哥一句劝,甭管啥,千万别往窄处走!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是男人,可要顶住了!媳妇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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