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生若花开,死地人间
滴答……滴答……
血液如暗红的蛛网,侵染了破碎的衬衫,顺着白皙的胳膊蜿蜒而下,一滴一点的砸落,她的耳畔悄悄嗡鸣着,胸腔里缺氧的喘息空寂的回响。
生死间纯然黑白的压抑,极致绚烂。
声色悸然,如花开。
林青雨感觉躯体麻木又清醒,伤口疼痛得麻木,反射神经却前所未有的敏捷。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浸透漆黑的睫毛,她猛然躲闪,身体内压榨着即将枯竭的能量,冰冷的蓝色在雾气中蔓延,悬挂在长睫上的汗水徒然甩落,遗留下星点的晶莹凝结成冰。
激烈的枪声中,锐利的冰刃咻的穿透风系异能者的躯体,肌肉被穿透的声音,在这喧嚣下,反常的无比清晰。
烈红的血色喷洒而出,几乎灼伤了少女的眼。
林青雨的脑海一片空白,从胃的底部翻涌起酸涩的欲呕感,她纤细的手指有些脱力的颤抖。
杀人了……
少女的瞳孔空洞的有些恍惚的看向沾染着自己血液的手,白皙的肌肤上映衬着刺目的红,她打了个激灵,猛然像被烫伤了一般。
她……杀人了!
“躲开啊!”胳膊被猛地向后一扯,她听见耳边的吼声,整个人被扯得向后呛啷一下,险陷避开了袭来的子弹。
“你在干什么?!”杨东咬着牙捏紧了少女的胳膊低斥:“这个时候分神你是不要命了吗!”
林青雨神情恍惚的抬头,被杨东拖拽着呛啷了一阵,有些回过神来,也亏了风系异能者死在她手中,攻击小了一倍,否则以她的状态,两人绝对躲不开攻击。
杨东心中格外无奈,少女的身体却开始轻轻颤抖,他回过头去,正对上了少女颤抖着的眼睛。
惶恐的、害怕的、无助的。
像秋雨里的花,开在冰冷的寂静里,微弱的战栗。
公路旁废弃之地的荒野里,林默站在远处的树干上,轻轻扯了扯帽檐,露出的唇线紧紧的抿成一条。
他漆黑的瞳孔里透出复杂莫名的情绪。
下意识附上心脏部位的手,无声的握紧。
“我杀人了……”她说,声音清冷的颤抖,表情明明一如既往的微冷矜持,眼睛却像是要哭。
“怎么办…我杀人了……”
杨东有些怔,境况却由不得他们伤春悲秋。
他面色一凝,护着林青雨向后一带,怪异的能量如鞭般擦过他的后背,皮肉顺着血红的痕迹开裂倒卷,杨东几乎疼的面目都扭曲了。
拉着林青雨暂时退到废弃的墙胚后,杨东大喘了几口气,嗤嗤的吸气声像要将痛呼都溺毙在胸腔中一般,他咻地抬头,忽然狠狠抓住少女的肩,面色沉沉的,腮帮还在因疼痛微微抽搐:“杀了人又怎么样?”
他齿缝间抽着冷气,几乎一字一顿,虚弱又坚韧:“他要杀我们,不杀他们,我们都会死!”他晃了晃少女纤细的肩膀,像要把力气传给她,又像要从同伴身上汲取信念,说服对方,也说服自己:“你做的很好!”
“我们都要活下去……”少年的声音此时才透出嘶哑,这个还未成年的男生此刻也红了眼眶:“我们的亲人还在等我们!我们还有人需要守护!不杀他们……危险的不仅仅是我们!”
秀手抓着衣领的林青雨脑中一炸,目光猛然亮了起来,清透的泪水像是从星光里落下:“对,王妈……还有哥哥……他们还在等我……”
她的手背狠狠从脸上的擦过,甩落泪水:“我还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她满脸泪水的对着杨东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如寒冰咋醒,玉琼临花,恍然间三春清华。
杨东的心脏猛地一悸,目光呆滞着,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身上的伤口几乎都忘了疼。
隐藏在树影后的林默轻轻怔了怔,黑眸无声的温润了,连看向杨东的目光都柔和了半分。
然而,没等这份杨东所不知道的殊荣持续多久,林默的目光在扫过他呆滞表情的一瞬间便重新锐利起来。
他轻轻咧开一口牙,无意识的咬着玉石般温润的指节呲了呲,眼尾流畅的弧线危险的挑了起来。
杀气凛冽。
就算再怎么不懂感情,千年的经验也足够他识别出杨东这个嫩头青表情所携带的含意。
杨东动心了。
换一个说法儿……林默的牙磨了磨,在指节上留下两排深刻的牙印。
这小子,在打小青的注意!
他的目光移到杨东仍放在林青雨肩膀上的一双手上——这对猪蹄子真该剁了。
林默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的瞳仁里开始翻腾起烦躁的色泽,像魔气沉郁的深渊。
纯金的微光在他指尖缭绕,林默轻轻靠上树干,打了个响指。
“啪!”
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越野车轮下遇到石块般一咯,司机的胳膊毫无预兆的酸了一刹,方向盘斜滚一圈,越野车的车轮一歪,猛地朝废墟里冲去。
副驾驶上的狙击手正发出的一枪就这么歪了,雨姐听见枪响,下意识的反手向着那方向就是一枪!子弹闪电般就这么划向了正好进入她射程的越野车。
狠厉的顶入了狙击手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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