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吴将军英名。家父在世的时候,常常跟我们谈起您和您的兄长当年所打的富平之战,和尚原之战,都十分精彩。今日得见真人,三生有幸。”
吴璘双目放光,坐下来道:“你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富平之战,和尚原之战?那都是绍兴初年的事情,距今已经二十年了。我兄长也已经故去多年,不足称道了。”
夏初岚说道:“吴家的功绩是载入史册,千载留芳的,怎么会不足称道呢?在我的故乡,还有很多说书人在传扬吴家的故事,说你们丝毫不输给当年的杨家将,乃是大宋的国柱。若没有你们三代据险关而守,金兵早就南下了。这些百姓都记着呢。”
“大宋国柱……”吴璘重复着,忽然朗声笑起来,大概很少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恭维,不由卸下了刚进来时威严的模样。
“您和相爷想必有事要谈,我去弄些茶水来。”夏初岚说完,就带着思安退出去了。
她关上门之前,跟顾行简交换了眼神,吐了吐舌头。顾行简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可到了吴璘面前倒是嘴甜。
吴璘对顾行简说道:“顾相,你这个夫人,乃是个妙人啊。寻常的小姑娘看到老夫不是不敢直视,便是瑟瑟发抖,她却丝毫不惧,谈吐自如。”
顾行简转过头说道:“内子年纪小,言语中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吴璘摆了摆手,叹道:“我在边关呆久了,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坦白说,若不是为了报国,我吴家三代怎会背井离乡,扎根在兴元府?但此刻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自己或是兄长为国贡献一生,也算是值得了。不谈这些,接着说普安郡王的事。”
顾行简这才坐在吴璘的身边,问道:“将军是否能确定普安郡王就在成州?”
“那人去刺杀完颜亮之前,曾告诉殿下,若他不能回来,有一个名册希望殿下能够取回。那份名册上记录着潜伏在金国的仁人志士,还有联络他们的方法。殿下不惜涉险,应该就是为了取回名册。”吴璘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此事隐蔽,老夫慢慢找殿下也就是了。可你方才说完颜亮也在成州,此事便有些复杂了。你既知他行踪,我们是否先去会一会他?”
“完颜亮是金国的大将,他就算潜入汉境,为了两国边境的和平,我们也不能将他扣押。而且此人心思缜密,只怕在您刚才大肆搜索客舍的时候就得到消息,立刻避走了。我虽然有派人在暗中监视,但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会被他甩掉。”顾行简说道。
“唉,是我鲁莽了。”吴璘一拍膝头悔道。他当时听到手下的人禀报有个宋人女真语说得很好,便起了疑心,怀疑是金国的细作,便直接赶来抓人了,未曾思虑周全。
顾行简摇头道:“将军不知此事,不必过分自责。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殿下的下落,确保那份名册不会落入金国之手。好在我们不知殿下行踪,完颜亮也未必知晓。事不宜迟,还请将军现在跟我一道去成州府衙,同知州商议对策。”
吴璘深深地看着顾行简,顾行简问道:“可是我方才所说有不妥之处?”
吴璘低头整理手上的护腕,沉声说道:“老夫曾对你有很深的偏见,认为你跟金国是一伙的,也在背后骂你是卖国的鼠辈。老夫没有想到你……并不是原先认为的那样。”
顾行简一笑:“顾某不会因惧怕骂名而不去做自己所认为的正确之事。正如将军当年和尊兄在和尚原,不会因为金兵数倍于己而退缩一样。不过大凡世间之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顾某从不会强求。”
吴璘伸手拍了拍顾行简的肩膀:“后生可畏!我们这就走吧。”
夏初岚和思安端了茶点回来,恰好看到顾行简和吴璘从屋里出来。吴璘先行一步,顾行简留下对夏初岚说道:“岚岚,我要去府衙一趟,今夜大概不会回来。你先睡,不用等我。”
夏初岚猜想是有急事,也不敢多说,只道:“您等等。”然后进屋从衣架上取了鹤氅出来,仔细为他披上,“夜里风寒露重,您多加小心。”
顾行简拢好鹤氅,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就转身下楼,同吴璘一道离去。
客舍外,马蹄声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夜晚仿佛又恢复了刚开始时的宁静。
掌柜和伙计从厨房里出来,探头看了看外面,伙计说道:“刚刚进来的那个好像是吴将军吧?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我们客舍里的人认识呢?我原先还以为遭了土匪呢
。”
掌柜打了个哈欠说道:“胡说八道,成州城内怎么会有土匪?你当府衙是个摆设?住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以后更加小心伺候便是。天色不早了,赶紧关好门睡觉吧。”
伙计应是,连忙去关门熄烛火了。
……
夏初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她料想吴璘出现在成州不是巧合,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顾行简不跟她说,她也不好主动去询问。天亮之后,外面的街道逐渐又热闹起来,有小贩招揽客人的声音,还有车马往来的声音。
夏初岚起身,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不是太舒服。
最近都没有什么胃口,月事也推迟许久了。路上她都有按时吃药,可症状不见缓解,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她这身子,恐怕很难生养了。她悠悠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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