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程璃一时看呆,被他施了咒语似的定在原位。
许择遥快速脱掉她的短靴,褪掉湿透的棉袜,她一双脚冻得惨白,在车里的灯光下,恍如没有温度的玉石。
他再次把围巾裹上去,而后抬起她的小腿,把她脚跟稳稳垫在了他的膝盖上。
程璃本能地想躲,许择遥仍然按住,“别动!”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男人的手,隔着围巾的厚度,紧紧包在了她的脚上。
从头到尾,他半点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动作也不存任何轻浮戏谑,尽管放肆,却透着没由来的郑重。
程璃脸上控住不住发烫,呼吸都快停了,怔怔盯着面前这明明应该身居高位,骄傲矜贵的男人,他正拧着眉,唇角紧抿,似在全心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欣赏她的演技?看重她的前景?
她就算在感情上再迟钝,也知道没那么简单了。
程璃抓紧杯子,努力想找话题,轻声说:“我知道你……”
许择遥豁然抬眸,眼里错杂着忍耐克制的血丝,嘴唇微动,沙哑地打断她:“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那个秋天,跟现在同样的季节里,你曾用一截最普通的粉笔,把我从深渊地狱里拖出来,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从那以后,磨心蚀骨的疼能忍住,精神崩溃的极限也能熬过来。
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保护你,拥有你。
☆、18.18
十七岁之前,许择遥的名字叫许晓。
其实原本也不是“晓”, 而是“小”, 据说还是上户口时, 户籍工作人员觉得太敷衍, 好心建议改的。
追溯到最久远的记忆,就是妈妈缠绵病榻,对他不理不睬,爸爸倒是偶尔会停下来看他,他欢欢喜喜扑上去,立刻就被一脚踢开。
是真的踢, 孩子软软嫩嫩的小身体, 被成年人的腿脚随便用力,就能淤青很长时间,但他不长记性, 下次见到还要扑。
直到疼得狠了,才恍惚懂得自己是被讨厌的。
没多久妈妈走了, 再也没回来,爸爸盯着黑白照落泪, 转而看他的目光却加倍狠厉,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被追着打时,他就缩在桌椅底下, 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 一声都不吭。
后来连打都没有了, 他像被遗弃了似的,独自留在偌大别墅里,只有不会说话的保姆每天做饭,他才不至于饿死。
他不记得过了多久,别墅里来了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衣着讲究,满身珠光宝气,俯下身看他,“想离开这儿吗?”
他拼命点头,稚气问:“你是谁?”
“我?”女人笑了,“我是你的新妈妈呀。”
女人把他抱起带走,换到另一所房子,比别墅小了很多,但有电脑,有书,很多东西能看能学,她温柔地问:“喜欢这里吗?”
他要求向来很低,赶紧说:“喜欢。”
“好,”女人在他头上摸了一下,慢慢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许择遥在那所一百平米的房子里独自生活了近十年,十年里,除了每月一次的短暂出门放风外,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除了那女人和每天来送饭的人之外,几乎没见过其他活人。
房门是从外面锁死的,窗子也打不开,只有两个气窗通风用,大小连头都伸不出去,最开始的两年,他还挣扎抗议,但任他搞出再大动静,也没有邻居来关心,后来才知道,楼上楼下两层,除了他之外,根本都是空的。
抗议没用,他尝试自残,到威胁生命时,那女人每次都会准确地火速出现,把他阻止,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索性连死也放弃掉,就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日复一日。
直到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他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出去,也不敢再出去,胆小瑟缩,只有躲在没人的角落才觉得安全。
等他真的放弃自己时,那女人又出现了,开始强制地把他拖到外面,直面喧嚣涌动的人群。
他的精神迅速崩溃。
已经多年当他不存在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机缘,突然把他记了起来,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再见面时,爸爸依旧高高在上,他却已经成了病入膏肓的心理障碍者。
“成什么样子!要是被小报记者拍到我许江的儿子这幅德行,我的脸往哪放!”爸爸许江气得把他踹到桌角,“畏畏缩缩,话不成句,赶紧送去上学!不准曝露真实身份!”
女人本就想把他推向人群,这样一来,正中下怀。
她有手段有人脉,给许择遥换了无数学校,暗示老师不要管他,随便人嘲笑。
于是他的校园生活,不是遭人欺负戏弄,被人指指点点绕道走,就是自己崩溃失控。
辗转往复,不断的折磨,他被逼到极限时,在最后一所学校里,遇到了程璃。
那时已经是高二开学的时间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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