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祈祷,并寄希望于安全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导航图显示抵临江城上空, 林宜诺向进近终端管制员申请优先落地,帮忙叫救护车。她的声音不再发抖,语气却比出发时严肃了许多。
虽然控制飞机落地的人不是她, 但这一刻她懂得了什么叫使命感与责任感,世间之事最大不过生死, 短短几十年生命光景, 没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落地后,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抬走了副驾驶刘xx, 乘务组引导旅客下飞机。
“姑娘, 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最好做个伤残鉴定,预防万一。”徐机长拍拍她的肩,目光意味深长。
这种事, 难搞。
情况上报之后,公司一定会调查,届时需要获取飞行记录仪的数据,以及座舱通话录音当做证据,才好给事件定性。就那么短短几分钟内驾驶舱里发生了什么,只有“黑匣子”知道。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把那一米八小伙子撂倒的,只知道万一对方醒过来,反告她故意伤害并且索赔,她大概就要吃官司。
还是得看公司怎么处理。
林宜诺才缓过劲来,后背s-hi了一片,她疑惑地抬起头:“可是我还有四段,飞完今明两天就够检查了。”
“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不要勉强自己。”
“没关系,我没受伤,坐后面不会影响飞行安全的。”她这会儿心心念念着上座检查,只希望早点通过,早已将方才在天上的恐惧丢到脑后。
徐机长无奈地笑了,沉吟道:“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联系签派调个人过来。”
“嗯。”
运控中心调来了另一架飞机,替补副驾驶也很快赶来,航班延误到上午十点才起飞,以至于后序三段全部延误。
知道这件事时,舒清正坐在回公司的机组车上,凌晨五点多起床,傍晚七点多才回来,飞了一天,她很累了,头枕着窗户也能睡过去。
“什么?内部人员劫机?”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今天早上。”
“3054诶,我室友飞这班,等下回去我问问她。”
耳边传来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舒清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猛然睁开了眼睛。
3054,诺诺……
她霎时睡意全无,打开手机查看微信,部门群消息已经刷了几百条,都在讨论所谓的“内部人员劫机”事件。
原定早晨八点钟出港的za3054,准点起飞后遭遇副驾驶劫机,所幸机组处置及时,最后成功返航,无除副驾驶之外的人员伤亡。
浏览完全部消息,舒清只能总结出大致始末,事情还在调查中,谁也无法获知更详细的结果,这时候陈思齐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清,你落地了吗?”
“在路上。”舒清压低了声音,“3054怎么回事,查清楚没有?”
“你到公司之后来一趟安监部,具体见面说。”
“好。”
挂掉电话,舒清立马打给林宜诺,她不用翻找通讯录,默背着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去得到的却是关机回应。
听着语音提示,她陡然清醒,惊慌不已地放下手机塞进口袋,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羞于见人。
她关心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做什么。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早晨匆忙的对视,明明有千言万语,却谁也无法张开口,从亲密到陌生只需要几天时间。
她大概是老了,承受不住这快餐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感情。
骗子。
大楼有两层灯火通明,舒清交完资料赶到安监部,只有陈思齐和一位技术人员在,桌上放着两个橘红色“黑匣子”一一飞行数据记录仪和座舱通话记录仪。
她知道事情调查清楚了。
“黑匣子”里的数据已经被提取出来,陈思齐让那位技术人员先播放座舱录音,然后重现飞行数据变化轨迹。
比如为什么自动驾驶被关闭,比如为什么无缘无故持续下高度,比如为什么应答机被关掉,无线电通讯被切断。
显然是人故意为之。
“下午总局的领导来过,上面很重视这件事,医院里那个现在还没有醒,你徒弟可能会被叫去问话。”陈思齐语速很快,长话短说。
舒清低垂着眼眸,耳边回荡着记录仪里林宜诺的声音,搏斗声,呼吸声,完全能够想象那孩子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我给她打过电话,关机。”
“当班签派说她继续飞了,后序航班全部延误,最后一段是从青岛回来,现在应该在天上。”陈思齐观察着舒清的表情,生怕她情绪失控。
至少人没事,还有j-i,ng力工作。
舒清愕然抬眼:“你说什么?”
“我说她继续.……”
“还飞?她跟一个男的打得那么激烈,我不相信她没受伤,都这样了飞什么?当班机长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允许的吗?”舒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压着嗓子低吼,眼底迅速泛起潮红。
她以为,林宜诺关机是想安静,方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去宿舍找人,然后又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必要关心一个薄情的骗子,可是这会儿又惊又怒,理智荡然无存。
陈思齐吓了一跳,拉着她走到门外,“冷静,阿清,我知道你着急,等人回来你再跟她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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