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屿:“怎么?打算来报到了吗?”
夏心悦:“哪儿呀~我还没毕业呢!”
路屿:“那是?”
夏心悦:“是有一件事,想要冒昧地向你寻求帮助。”
路屿:“什么事?”
路屿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夏心悦发过来的一大段话:“今天,我在去火车站的地铁上,碰到了一个小姐姐,地铁上有个很……诡异的东西盯上她了。我当时提醒过她,千万不要让那东西意识到她能看得见,但我其实也挺害怕的,就没敢多说。现在我坐在火车上,越想越后悔,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再帮帮她?或者留一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几岁,长头发,一米六几的个子,很瘦,穿着白色的碎花裙子和黄色的针织外套,在南大街上的地铁。”
“那你看清楚她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车窗的玻璃上看见它在蠕动……”
“心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有……”
“它似乎可以在同一面镜子里,随意更换附身的对象。”
…………
事实上,人类对神鬼之事的接受程度和承受程度并不成正比,很多人在认知方面都能接受神鬼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真正见鬼之后还能够保持冷静。
就像苏蒻,地铁里看到的那一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甚至会在短期内对搭乘地铁产生y-in影,会排斥很多能够映得出影像的物体,比如光滑的瓷砖,或者镜子……
比起见鬼本身更恐怖的是,见鬼这个行为会从根本上摧毁人类花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和安全区,一旦见鬼,人们便会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怀疑、去提防鬼灵的出现,尤其害怕它们冷不丁地出现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
即便苏蒻离开了地铁站,抵达了距离事发地数公里之外的公司,融入她十分熟悉的环境之中,被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包围……她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被窥视的感觉,那股冰冷的视线,如疽附骨,怎么都摆脱不了。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
但仍要时不时地回头查看所有能够映得出影像的地方,直到确认那上面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她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同一间办公室的小周见状笑她:“蒻姐,你这模样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苏蒻心头一窒,心想道:可不就是见了鬼嘛!但她心里始终记着女孩在下车前和她说的话,不敢将自己见了鬼这事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她就这样度日如年地熬到了下班,直到她拎着包走出办公楼,看着太阳西垂,将天边的云彩染出一抹艳丽的橙红,她才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变好的迹象——失去了这些往日里她甚至可以说是厌烦的同事的陪伴,被窥视的不安感突然加剧,这种不安在她回到自己独居的出租屋时达到了顶峰。
整整一个晚上,她待在卧室里,平板里播放的轻喜剧声音开到了最大,但她仍旧如坐针毡,即便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已经离开了地铁,摆脱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仍然残存在她的认知和感知系统上,不肯轻易放过她。
理论上,她认同这种感觉因为太过于深刻而被她记住,又因为她太过在意而时不时被反复感知到,归根结底这只是她在自己吓自己。但事实上,她根本没办法让自己不要害怕。
好几次,背后的视线明显到叫人难以忽视,可等她转过头去,看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影像。
一个恐怖的念头渐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盯着自己的会不会就是她自己的影子?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汗毛竖起,即便坐在柔软的床上,也抵挡不住寒气瞬间从头顶渗到了心底。她慌脚乱手地躺下了,整个背紧紧地贴上柔软的床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自从那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安全感就被彻底摧毁了。
她紧紧地挨着墙,企图从坚实的墙壁上寻找一点安全感,可冰冷的墙壁总让她联想到那冰冷的视线……于是她转身面向墙壁,却又总觉得床边有什么东西站在她身后……
一整个晚上,她几乎就没有安稳地睡着过一分钟。直至天色将明,六点的闹钟声准时响起,她才像是又活过来一般,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六点,这个数字对于很多文学作品而言,都有着象征破晓的意义。当第一束晨光划破天幕,破晓降临,所有无垠的黑暗都要随着夜色退去。这个寓意给了无数在黑夜中苦撑的人希望,这其中,也包括苏蒻。
强撑了一整晚的睡意席卷而来,顷刻间就将她整个人淹没。她强撑着眼皮给公司人事发去了请假的信息,然后倒头就睡。
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等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昨晚的恐惧已经退去了大半,她揉着眼睛,扯了扯睡得皱巴巴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个脸,敷个面膜,又是一条好汉。
在洗漱台前,她懒洋洋地揉搓着脸上的泡沫,泡沫越搓越多,渐渐眯了眼睛,她索性闭上眼,准备用水冲洗掉脸上的洗面奶。
可就在她闭着眼睛往脸上捧水时,心里却突然咯噔一响,她心想: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镜子里面的我,是不是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
被泡沫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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