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因为那天过节,府里人也是各自躲着,吃酒的吃酒,赌牌的赌牌,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她和清婵两个,偷溜出去。
那也是清婉和清婵头一回独自出府。起初觉得很是新鲜,因着在节日里,街上人来人往,各色花灯,各样小吃,满目都是五光十色,只听得见鼎沸人声和烟火的冲天啸声,只闻得见元宵的甜腻香味,其间还夹杂着烟火的硝味。这一切对清婉和清婵来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那时候她们终究还是年纪小,只晓得如何偷偷出门,却不晓得带钱。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她们,压根也就没有钱这个概念。不过当清婵听了那个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的话,准备将自己的金项圈抵给他,好换两根糖葫芦的时候,清婉坚决制止了她。虽然清婉自己也不清楚,她们的这一只金项圈能值多少钱,但至少,是不止两根糖葫芦的——她是这么想的。
拉着依依不舍的清婵离开了冰糖葫芦的摊子,瞬间她们就被人群带着涌向了前方。在拥挤间,清婉大致听清楚了,那里,似乎要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烟火已经开始放了,沿着湖岸整整一圈,直称得上是火树银花。彼时清婉才学了一首新词,此刻也不记得其他了,却只想起来这么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说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场景?
清婉竭力忍住心中的喜悦与惊叹,想要拉过清婵来,一伸手,却只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清婵今天可没穿这样的衣裳。清婉于是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此刻被她捏着的,是一件红面白狐大氅,而它的主人,却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清婉正拉着她的大氅,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烟火看。清婉来不及想这是谁,心早已沉了下去,她才意识到,自己把清婵弄丢了。
这下,清婉该竭力忍住的,是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但她又不敢哭,她想起自己的乳母说过的那些个民间小故事里,多有打扮富贵的小孩子在外面被人拐了去的。她突然开始怨恨起清婵了,要不是她极力怂恿,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会到现在的这种境地。
她也不敢喊,只能在人群里四下寻找清婵的踪影。但无奈看烟火看花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心里记挂着清婵,常常一不注意,就会踩到,或是撞到别人。幸运的是,那时候她年纪小,力气也小,又是在节日里,那些人大多只是皱皱眉,就走开了,并不会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还有好心人来问,她小姑娘家的,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她也只能撒谎说家人就在附近——她并不敢相信外面的人,纵使他们可能是真的好心。这一点,她被教得很好。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了好一阵,清婉始终没有寻到清婵的踪迹。但她却觉得有点累了,就在一家关了门的铺子前的门槛上坐了下来。她端端正正地坐着,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老人,有孩子,有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结伴同行,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容。清婉握了握冰冷的双手,开始怀念起她那温暖的屋子,和厨房里做的甜丝丝的冒着热气的姜丝红糖茶。家里人现在大概已经发现了她和清婵不在府里了吧,都该急坏了吧。她从来没有这么盼望着,这一晚能快些过去。
眼见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清婉深深呼吸,正打算站起来,再去寻清婵,抬头就见一妇人站到她面前,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挽着髻,只插了根式样简单、做工粗糙的银簪,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农妇。她的身后,还站着个同样农夫打扮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上上下下打量着清婉。
清婉握着的手紧了紧,站了起来,想走开。自然,那妇人拦住了她,她笑眯眯地看着她,问她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走丢了。清婉晓得这些都是不能说的,只往边上挪了两步,想绕开她,却又被那男子堵住。他扯了扯嘴角,清婉想他可能是想要竭力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殊不知,那样假笑着的他看起来更为面目可憎。这时候他怀里的孩子突然就哭了,他也不去宽慰,只腾出一只手来,在那孩子的背上狠狠地拍打了两下。清婉有些被他如此粗鲁的举动吓到,往后缩了缩,这才察觉自己的背已经抵到了门板上——无路可逃了,她脑中登时像是浆糊了一般。
那妇人走到她面前,半蹲了下来,伸手就要来摸她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清婉看着她那双黢黑的手,心里很是厌恶,下意识地就躲开了。那妇人也不恼怒,只笑嘻嘻地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又转过头来对她说,要带她去找家人。清婉心里急得很,却也知道这面前的两人不可信。那妇人见她不答应,又说了好些好话,清婉始终无语。那男子有些不耐烦了,将怀里哭闹的孩子丢给妇人,伸手就要过来抓清婉。清婉心道这下可是要动真格的了,也顾不得其他,想要向路人呼救。
然而她并没有喊出声。因为在她开口之前,庭东就出现了。清婉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此刻,他就背对着自己,左手的拇指抵剑出鞘,露出一道寒光。他什么都没有说,那妇人与男子却明显有些害怕起来,抱着孩子,飞快地走开了。其实那个时候,他跟着顾致远习武也不过一年,连清婵都打不过的。不过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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