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朝那人喊了声,“兄长。”
书生回头,葇兮面露羞愧道:“兄长,可否借我几文钱?我……不够付船钱。”说到此处,已是窘迫难当。心想,如果这人不成,便只能再找他人下手了。
那书生还算慷慨,从钱袋里拿了一把铜钱,约莫二十来个,“小娘子不必如此羞愧难当,出门在外,谁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敢问兄长姓名,来日必为兄长祈福。”
那书生显然并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又不想让葇兮失望,便道:“小姓马,小事一桩,实在无需挂怀。”
葇兮很快便问到了去往雁州的船只,船钱十七文,如此,便还剩四文钱。葇兮看了那包子铺好久,终于下定决心过去买两个包子。饥肠辘辘之际,一顿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噎着了,便打起嗝来。于是向旁边的妇人借了水壶,揪住绳子往江里一扔,便打上来一壶水,咕嘟咕嘟灌了个饱。
只见前方走来两个人,男的穿着青色长袍,而他牵着的小女孩,身上披着宽大的杏黄色褙子,从颈部露出的地方隐约可见里边穿着碧绿色轻纱衣裙,衣着质地不凡,二人头戴帷帽,走上旁边的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只船将开往潭州。小女孩左手掀开麻色帽檐揉了揉眼睛,只见她脸上一片漆黑,揉眼睛的手指也变黑了。
葇兮正好奇二人的古怪装扮,坐在旁边的妇人叹了口气,低声向身旁的人说道:“现在的人贩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走水路。唉,乱世人心不古啊!”
有人插了一句嘴,“可能陆路有人追赶,又或许是水路有人接应。”
葇兮问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那人是人贩子,怎么没人出来救这个小女孩呢?”
“一来,这孩子不哭也不闹,没人确定那人就是人贩子;二来,就算是人贩子,也没人会出来说什么,反正丢的不是自家孩子,这年头,谁会为了个陌生孩子去得罪这些地痞?”
“如果人人都这么想的话,要是哪天自己家孩子丢了,就该骂别人袖手旁观了。”葇兮很少出门,头一次见到这种事,自然觉得不可思议。
“小娘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或者吃几次亏,你也会袖手旁观的。”另一个妇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葇兮并不赞同这位大婶说的话,于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跟自己个头一般高的女孩,肩前垂下两条小辫,鸭卵青的绣鞋勾着暗花,皮肤白皙,手如柔荑,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衬得肌肤如玉。葇兮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手,粗糙发红,真是枉对自己的名字,心想,那很可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如果自己救了这个官家贵女,长兄的束脩就有着落了。
碧纱裙少女不知伏在那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那青袍男子起身去找船夫的时候,她来到船尾,动作非常麻利地摘下帷帽解开褙子扔进了江里,纵身一越便跳到了半丈开外的这边船尾。葇兮当时吓得不轻,直到那少女稳稳地落地时,不由得暗自惊叹道,真是好身手!
那男子回头不见了少女,四下里找了找并无所获,便大声询问众人道:“我女儿呢?有谁看见了我女儿?”
众人或佯装酣睡,或看远处风景,无人回应这人贩子。男子瞧了瞧并排的另一只船,一脚跨了过来,仍找不到,却见帷帽在不远处沉浮,踌躇了几息之后,一头扎入江中。
到了巳时,终于等到开船了,葇兮坐在船尾,半盏茶之后,她撩起裙子,露出藏在下面的绿纱裙少女,拉着她到船侧舀了点江水洗脸。只见她肤光胜雪,清秀的眉毛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动人的双眼,眉目搭配得极好,是潇湘这边少有的双眼皮。脖子上戴着一个璎珞金项圈。
葇兮问道:“你爹娘呢?刚刚那个男人是人贩子。”
“他是我父亲。”
葇兮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什么?他是你父亲?那为何你要躲着他?”
“他总打我骂我,我怕他,他还总说我不听话,要卖了我。”
这下算是遇到天涯沦落人了,葇兮问道:“那你还想回家吗?”
绿纱裙少女的双眼写满了无辜,“我不知道。”
葇兮心想,这会儿娘亲和长兄应该发现自己离家出走了,估计到处在找自己吧。这些年来,因为家里太穷,还吵闹不断,总被村里人瞧不起,娘亲也是动辄打骂,但相比自己,娘亲的命更苦。中年丧夫,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人总免不了说三道四。爹爹去世前,总是闯祸,不仅名声不好,而且还欠了不少钱。这些年来,娘亲干活总跟拼命似的,每年除夕夜一家三口借着满地的白雪做竹篓,爹爹则早早躺在床上睡觉。娘亲虽然苛刻,但每次天寒地冻,都不让葇兮洗衣服,自己却冻得手脚开裂,冻伤之处,奇痒无比。如今,娘亲为了让长兄读书改变命运,自己却临阵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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