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了,要歇了。”
卢氏虽然觉得这刚吃罢饭便睡有些早,但娘子既然困了,她自然不好拦着,只好将被子展开铺好,灭了一盏灯,“水面上不比府里床上,夜里水汽重,更冷些,娘子今晚可莫要踢被子了。”
谢瑶往头顶看了一眼,略不自在,也不应话,直接和衣钻进被子里。
卢氏又问:“娘子外衣怎不脱了,这样如何能睡得安稳?”
谢瑶有些恼了,不好直接开口说可能上面人能听到,只能咬牙道:“奶娘若这会儿睡不着,可去找锦娘说会儿话。”
卢氏终于闭嘴,谢瑶悄悄吐了口气,终于觉得清静了。可眼睛还未闭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隐隐听到有男子的沉沉低笑声,可再睁眼细听,却又似乎并没有。她觉得自从白日里与那个黑脸男对视之后,自己便有些疑神疑鬼了。
大船在河面上飘荡,窗帘微微晃动,谢瑶原本并无多少困意,但周围安静下来后,随着船身摇摆朦胧感逐渐袭来。河面上风平浪静,远处隐约传来的渔歌对唱之声,这般宁静和谐之中,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夜渐深,月亮升至头顶,繁星更加耀目。除了船底掌舵之人外,其余房间烛火全部熄灭,一层之人已然熟睡。
此时船舱二层谢瑶头顶那间房中突然发出微不可闻的一丝动静,今夜房外是黑面男值守,原本正靠着房门一侧沉睡,响声发出的一瞬他倏然睁眼,摸上腰间短刀,眼中杀意顿现。
下一瞬意识清醒,他松开攥住刀柄的手,黑暗中准确摸上房门推门而入,未发出丝毫声响,几步走至床前,借着船外透进的月光,他看到床上的郎君已经坐起,正伸手指着河面,语气略轻,仍带着久病的低沉沙哑:“这黄河面上何时也出现了截道的?”
第三十一章
月光透窗而入,在船内地板上洒下一片清辉,朗朗月色下,床上坐的赫然是徐行俨。
黑面男名陈启,在这四人的玄影卫小队中身居队长之位,两个月前他奉女帝之命带领其余三人随徐行俨西行,入祁连山寻找祥瑞。
他们马不停蹄,风尘仆仆西去,深入祁连山北麓,顶着风雪寻找这位上司口中描述的那座雪山险峰。
陈启只是奉命行事,对这位临时的上级并不了解,但一路随行,他能清楚感受到徐行俨极端焦急紧迫。陛下明明并未对他们有过任何时间限制,但他一路上精神紧绷,赶路毫不松解,总让他们觉得后有追兵,似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后来徐行俨从山顶系绳滑入那个藏了祥瑞的山洞时失足跌下险峰,冰棱插入腰腹险些没命,但他仍旧在清醒的当日一刻也不停歇地下令回京。
四人均对他这不要命般的行为不解,但玄影卫的纪律从来便是绝对服从,他们也只能跟随他继续快马原路返回。
一路上徐行俨的伤口数次开裂,他却只是路上找了郎中草草裹了继续赶路,直到到达宁州时,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下,陈启四人才决定暂时停下歇息,请医抓药治病,若再走下去,这人不一定还有命回到京中。且到了宁州后走水路回京方便又平稳,这才有了后面隋知州向秦承知讨人情搭船之事。
陈启顺着徐行俨手指往窗外看去,借着月色,果然见南侧一艘船慢慢靠近,那艘船身比他们的船略大,船头火把闪烁,人头攒动,若是无意外,北侧应也有同样一艘逼近。
此时是夜半时分,渔船均已靠岸停泊,河道中行船的除了如他们这般赶路的便只能是截道的了。
陈启黑着脸道:“这些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此处距离神都这样近,竟也敢在河中截道。”
徐行俨凝视着逐渐靠近的船,道:“若我未猜错,这些人应是兵部司马尚书剿匪后留下的漏网之鱼,不成什么气候。”
陈启问:“要不属下带人去……”他说着,比了个手势。
徐行俨看着河面沉默片刻,道:“不必做得太绝……”腰间伤处又猛然抽搐,他拧紧眉头,忍过一阵后,又对陈启吩咐了两句如何行事。
陈启奉命正要离开,徐行俨又叫住他,道:“若船上发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救他上岸,安排他进京,派人看着别让他跑了,我留着有用。”他将永安寺中那个山匪头目身旁跟着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外貌描述一番,等陈启离开后,才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靠回船身隔板上。
黑暗中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下了二层,随后响起几声微弱的扑通扑通落水声。
没多久,远处河面上有两艘船上突然传来惊呼声,顺风而来,可以听到船上有人在惊叫船身漏水。
下面有人听到声响起了身,要到甲板上查看。陈启在甲板上站着,将出来之人一一拦回。
堂堂玄影卫跟着他出来爬雪山杀劫匪还要处理这般俗务,当真是有些屈才了。
这般想着,徐行俨便听到下面有女子睡意蒙眬的声音传来:“奶娘,外面什么动静?”
他睁开眼,朝着窗外斜下方看去。下面那间房中点了灯,烛光悠然,在水面上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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