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二十一岁归家娶妻颜紫昔。” “喔,那后来呢?”宁朗问。难道婚事便是那时候就定下的?兰七沉默了片刻,才喟然叹一句:“若他就此留在家中,或许会更好。” “嗯?”宁朗看着她。 “他成亲一年后再次出门游历江湖,而这一次,他……”兰七话音又止住,过得一会儿才轻声道,“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人。江湖数年,所见女子形形色色,各有动人之处,他从来心如止水以礼相待,他也曾自诩情贞,可是当他遇到那个人时,却未能守住自己的承诺。” “他遇着谁了?”宁朗好奇。 “他遇到了一个女人。”兰七唇边浮起一丝讥诮的淡笑,“他与那名女子的相遇啊……”抬手又扯了根着枯草绕在指间,低头,看不清是何神色,过得了半晌,才缓缓道,“曾经当作故事般,在小时候的我们的耳边反复说过无数遍,以至今天都能记得。” 兰七笑得怅怅的,碧眸一瞬间有水雾轻漫,朦胧幽深。 “他与她相遇于一条长街上,人来人往中,似乎只是一抬眸,他看到了怀抱杜若的她,她看到白衣如雪竹箫凝碧的他,很平常又似乎不平常。长长大街,熙熙人群,仿佛天生她(他)便在他(她)的面前,那样的自然如飞花流水。” 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的扯着指间枯草,一截一截的扯断。 “长街遥望,正茫然间,那名女子已到身前,素手伸过,赠他一枝杜若。他接过,未及反应,那女子已飘然而去,留他持杜若怅望,却已香踪渺渺,那片刻竟如幻梦。可是一月后,他却又在人潮熙攘的庙会里再次遇见了那名女子,依然是满怀杜若,幽香袭人。这一次的相遇,两人心中惊异却又觉理所当然,女子依然赠他一枝杜若,而且还开口和他说话了。” 指尖捻着断草,便一点一点化为粉沫,簌簌落下。 “‘若能再逢,便与君有缘,愿许终身。’”兰七抬首,“女子说完这句话后再次飘然离去。兰澹宁看着手中的杜若,讶然又哑然,可心头却已泛涟漪。此后,一日日过去,他有些期待有些好奇,当然他依然自负绝不会动心动情,只是数月过去,他却未曾再遇那名女子。从开始的期望,慢慢失望,再后来便淡化了,如此差不多又一年过去,他以为就此湮没红尘,甚至为此暗暗庆幸。因为他的那一点‘记忆’已令他明白,那是不妙的征兆。” “那后来呢?真的没有再见到了吗?”宁朗追问道。兰七一笑,略带冷意。“若没有再见则更好,偏生……哼。” 宁朗眼巴巴的看着她。 “那一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下着大雪,兰澹宁错过了投宿,正想觅个过夜的地方,不想前方传来兵刃之声,是以飞身过去一探究竟。等他赶到时,却只见雪地里卧着四具尸首,而尸首间一人独立,碧衣染血,犹带一身的煞气与杀意,却如雪中红梅,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摄人神魂的艳。闻得有人靠近,那人转身回首,两人都是一怔。那一刻,兰澹宁看着这个明明刚杀了人却依然一身杜若香气的女子,心头之感已不止是不妙,而是大劫临头。” 兰七转头看着宁朗,似笑非笑的模样。“这便是他们的第三次相遇,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宁朗点头,“有缘。” “呵……”兰七一声轻笑,却是无喜无悲,“那一夜的再逢,想来兰澹宁自己也分不清是震憾更多还是惊喜更多,但总之是他们很奇妙的第三次相遇了,而且……他们相互动心了。” “这……他已经娶了妻子,怎么可以再喜欢别的女人。”宁朗眉头皱起了。兰七点头,道:“是啊,他已经娶了妻子,而且他还承诺过他的妻子一生只欢喜她一个只拥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动心却不是承诺也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得了的。那名女子对于他们这第三次相逢,认为是上天所赐的缘份,也是她心之所属,是以她倾情以许。但兰澹宁以已有家室相拒,谁知那女子却说‘妾许你,乃是因妾心喜你,与你家,与你妻何干。’” “啊?”宁朗惊讶。可看着兰七,忽然又想到,这样奇怪的话她也能说出。兰七看着宁朗道:“兰澹宁当时听到那话估计也和你一样的反应,惊奇不信。可是,他没有拒绝女子的邀请,去到了乌云江畔的小小庄园里作客,而不过数日,他便再也不舍离去。这名女子不同于他以往所遇所知的任何一个,她做什么都只是随心而为,只要喜欢,便可去,便可做。所以她可以雨天撑一把伞立于庭园一天一夜,只是要为她喜欢的那株红梅遮雨,怕被大雨打落了花瓣。所以她可以一夜间血洗乌云江上的水贼窝,不是为行侠除恶,而是因为她住在乌云江畔便不容他人横行。” 这人好任性。宁朗心中道。 “而她所知所会的又是那么的多。江湖任何门派的武功她都可知优劣,与她谈论诗文又可出口成章,一曲琵琶《凤裔残音》令他神魂欲夺,便是奇门遁甲术她都懂。更而且她又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神秘,江湖无人知她的身份,也无人认识她。她从没问过他是谁,不问他的名字,不问他的家世,不问他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更从不提及他的妻子,似乎除了她眼前的这个人,其它一切她完全无兴趣。她只是喜欢他,所以要和他在一起,没有所谓的矜持,没有所谓的礼法,她是那样清楚明白的、浓烈真实的表达着她的喜欢与情意,兰澹宁拒绝、挣扎,可是……面对这样的人,他如何能抗拒得了,最后,他终是沉沦了。” 兰七忽地转头看住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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