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名声不比她这条冬蛇强到哪儿去,能走到如今这步,运气是一回事,心计手段怕才是主要的吧。
哎,她如今虽说认下了小叔,可总觉得心慌。
没错,小叔权倾天下,犯不着像吴家父子还有章谦溢那样算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更不会图她什么;是,小叔是对她很好,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就淡了,那她如今嚣张惹下的债,会不会被债主千百倍的讨回来。
再者,小叔的那份阴沉、霸道也让她惴惴不安。
她是不记得当年与小叔一起生活的点滴,可却记得父亲曾说过的那番哀伤“令冬”非要去报仇的怪话,更记得父亲生前数度带着妻女搬家,像是在躲什么。沈家只有堂哥这一个男子了,按说长辈应当悉心扶持才是,可父亲纵使满腹的五经六艺,也未曾教过堂哥读书,由着堂哥去种地受苦。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慌,什么天大的仇能让小叔甘心绝后当太监,能让堪当宗师的父亲甘愿晚年穷困潦倒,这里边的隐秘太不简单了。
小叔如今是手握重权,可难道就没有登高跌重的一天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和麒麟又该被如何千刀万剐呢?
再看荣明海,这个人也不简单。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知道。戚夫人究竟有没有怀过孕,他难道心里就没点数么。为何要忍,为何又宁愿得罪何、曹二人也要把她这条祸水冬蛇救下来?若是真替夫人遮羞,当初为何不选择沉默,暗中看着大先生把她毒死,岂不是一了百了?
荣明海一定在心里谋算着什么,并且成竹在胸。但有一件事仿佛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就是她居然是唐令的侄女。
这个身份是她的一个靠山,也可能是她后半生的一个转机。
沈晚冬一想到这些就头疼,她太需要有个明白人告诉她接下来怎么走。这个人绝顶聪明,既不是唐令的爪牙,又不依附荣明海,会站在她的利益指点她。
章谦溢,怎么居然忘了他!
沈晚冬心里一喜,章谦溢对她的往事和她这个人可谓了如指掌,与她的关系“非常”,在关键时候会冷静且绝情地选择利益,所以,这个明白人就是这头畜生。
不知不觉间,在绕过一片影壁后,眼前忽然出现个灯火通明的小院。
沈晚冬抬眼望去,在院门口站着个清瘦娟美的妇人,正是戚夫人。她的如墨长发绾成个高髻,髻上只簪了支样式古朴的银簪,身上穿着正红色的夹袄,若仔细去看,袖口上还用黑线绣了“麒麟”二字。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儿子的缘故,这女人一扫往日颓靡病气,身上的清冷傲然居然少了许多,眉梢上带着抹温柔,身上还有股淡淡乳香,仿佛一口气年轻了五岁。
在距离戚夫人还有五步左右的距离时,沈晚冬停下不走了,她端铮铮立在原地,不喜不怒,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戚夫人看,直到将戚夫人看的有些发毛了、头愧疚地低下了,她才冷笑了声,道:
“恕妾身有腿疾,就不给夫人见礼了。”
“没事没事。”戚夫人连声说,低头侧过身,有些心虚地笑着:“夜里冷,沈妹妹里面请,我,我给你带路。”
说罢这话,戚夫人和张嬷嬷交换了下眼神,低着头走在头里。
沈晚冬瞧见戚夫人这般样子,重重地冷哼了声,与玉梁两个一起跟着走进小院。四下看去,这院子倒是收拾得雅致,翠竹潇潇,藤蔓蜿蜿,小厨房里还开着火,不知在炖什么补品,满院子都是浓郁的香味;靠墙根那儿支了个晾衣的木架子,架子跟前蹲着个年轻干净的媳妇,正低着头洗小孩的尿垫子。
戚夫人带她进去的上房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套间,中间是小花厅,左右两边是卧房。屋里极暖和,隐隐能闻见属于小孩的乳臭味儿,左边那间屋里摆着个小摇床,地上还有个雕成虎头的小马桶,床上放了摞刚叠好的尿垫子、一个小老虎枕头和逗孩子玩的拨浪鼓。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孩子。
果然不出所料,戚夫人显然是早有准备,将麒麟藏了起来。
怒气逐渐升腾,沈晚冬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猛一转身,瞧见戚夫人和张嬷嬷及玉梁进来了。
“麒麟呢?”沈晚冬尽量按捺住怒气,微笑着问。
“他,他,”戚夫人有些吞吞吐吐的,但仍不失侯门大家的风度,遇事毫不惊慌,笑的从容且淡定:“前几天我母亲想麒麟了,我就让人把孩子送去,约摸也就这两天回来。”
扯谎!
沈晚冬淡淡一笑,径直走向绣床。她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小老虎枕头,这枕头中间凹进去,上面仍留有余温,想来麒麟才被抱走不久吧。想到儿子,沈晚冬不禁红了眼,她将全部心酸吞进肚中,问道:
“麒麟,他还好吧。”
“挺好的。”戚夫人亦坐到沈晚冬跟前,将床上一块用各色布头拼缝的小被子拉到跟前,她轻抚着被子,眼神温柔,嘴角还含着抹属于慈母的笑,轻声说道:“这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才四斤七两,眼里有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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