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系着念着想着,李余生将红布条扎的蝴蝶结系到了村里。于是寒山村里,家家户户的大门前,院墙下,巷道旁,大树下,都系上了红艳艳的蝴蝶结。李余生一直系到了村学堂门口,这里是记忆里相处时间最多的地方,李余生沉浸在回忆里,笑着系了最多的蝴蝶结,学堂门口的两棵杏树,大门上,石狮子上,院墙上……
就这样李余生最后系回了自己和义父住的家。门口的大槐树在黑暗中挺立,在风雪中沧桑,在记忆里永恒。李余生望着似乎更加高大的大槐树,自言自语的说道:“还真想再吃一次你开出的花啊……”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可笑,转身又撕了条红布,系在自家房门上。左右看了看,低头想了想,发现已经没有要系红布扎蝴蝶结的地方了。再看看自己买来的红布,还剩下不少,觉得有些可惜,抬眼看着眼前的大槐树,想着那个曾经躲在槐树下草丛里,被蚂蚁咬了哭得让人心疼的丫头,李余生忽然笑了……
李余生就这样微笑着看着大槐树,看了很久……看完了,笑完了,走到黑货身旁,把剩下的红布全拿下来,然后撕成一条条小布条,直到全部撕完才停下来,捧着这堆红布条站起身,亲昵的摸了摸黑货的长脸,走到大槐树下,纵身一跃,爬上了这棵位于全村地势最高也是全村所有大树里头最高大的大槐树……
……
……
十一月十二,如愿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当太阳爬出山头,将阳光洒满寒山村时,迎亲的队伍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已经越过了山沟走过了山道踏进了寒山村。一片欢声笑语中,喜庆的爆竹声响彻山间,人声鼎沸间,整个寒山村笼罩在喜庆欢乐的氛围中。
此时李余生拉开了自家的院门,刻意将自己拾掇的比平日干净的李余生换了件郑奶奶送来的黑色蜀锦棉袍,披着那间曾经在刑部大堂穿过的黑色织锦披风,手中拿着一根尺把长的翠竹笛子。站在门口,李余生侧耳倾听着寒山村难得一见的热闹,通过遥遥传来的热闹声,知道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王夫子家门口,就对着那里露出一个清澈干净的笑容,然后牵着黑货,关上门,悠然地向着村头走去。
李余生在村头前山坡上这块空地停下来,山风吹落山顶的积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在山间。火红的太阳直射人脸,时间久了隐隐晒得生疼。李余生站在这里,看着身旁几十步外绕过的出村山道,看着这山道蜿蜒盘旋着向着山下延伸开去,最终没入白山黑水间,消失无踪……李余生开始想着心事默默等待,等待着告别!
……
当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村,出现在李余生的视线中时,李余生拿起手中那根翠竹笛子,放在嘴边,应和着迎亲吹打队伍喜庆的曲调,一道明亮清澈的笛声加入了这欢庆的队伍里。见有人相和,这些乡间乐师们打起了精神,演奏得更是卖力……
伴着相和的笛声,迎娶的队伍缓缓下山。笛声悠扬不绝,只是渐渐远去,随着山风吹乱,已经不能合拍,笛声被风刮得凌乱悠长,原本喜庆的曲子飘渺传来竟有悲意……
已经停止吹奏歇息赶路的乡间乐师们不由得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山路旁李余生系的红布,对着带队娶亲的喜娘夸赞道:“这寒山村的人厚道啊,知道自己这里山路难行道路难寻,硬生生的红妆十里!可给咱们摸黑上山帮了大忙哩!难得!”带队的喜娘骑在马上得意的回答道:“那也是咱新媳妇家有声望啊,当夫子教书育人,这才攒下了这份人情不是?!”
将新娘骑乘的马缰绳拢在自己手里并马而行的新郎红光满面一脸喜气的抱拳对着应和着夸赞自己岳父的人行礼致意,不曾发现自从笛声响起自己刚娶到手的新娘子就浑身发颤死死的捏着马鞍……又转过一个弯,笛声已经听不到了,山风忽然变大,吹起了新娘子的盖头,露出一张肤白如雪淡雅如菊的脸。王慕梅用手按住快要被吹走的盖头,忍不住转头望了眼山腰上家的方向,只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喜娘见状调笑道:“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王慕梅听而不闻,直到转过这个弯,看不到寒山村了,才放下盖头,一手死死地捏住马鞍压抑着,一手放在胸口,紧紧攥住贴身挂在胸前的一颗绿色木头珠子,一行眼泪滚滚落下,滴在攥着珠子的手上,被风一吹,掉落在嫁衣上,晕染开去,消失不见……
……
红色盖头下,泪眼朦胧的新娘子,此时就像是自己从心里揭晓自己出的谜题答案,透过盖头的下沿那一道缝隙,预测着前方哪里会出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红布扎成的蝴蝶结……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十里红妆路,一个不错,一个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就如那转头一望看到的一样,那棵村里最高处最高大的大槐树上,落光了叶子的树枝上,处处扎满红艳艳的蝴蝶结在迎风飞舞……
李余生吹着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送的蜀中翠竹笛,以为送别。直到再也看不到王家丫头出嫁的队伍,这才放下唇边的竹笛,在心里对这远嫁的心上人道了声再见。捏了捏手里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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