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坐进沙发,从茶几上取过那个古朴的木盒。
我凑过去问:“是什么?”
斯成径自动手解开盒子边的金扣搭子:“你看看就知道了,帮我把桌面的手套拿过来。”
设计精巧的金锁嗒地一声弹开,我看着他戴上手套,翻开里边的一段绛红丝绸。
丝绸里包裹着两本线装旧书,上面的一本明显边缘破损,书页发黄,脆如蝉翼。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斯成小心地拿了上面的一本出来,指给我看:“这是乾隆七年程氏督经堂的刊本,吴玉搢的《别雅》,一共五卷,这是其中两卷,这是善本复刻本,品相精整,原函原套,你看,非常的美。”
我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斯成说:“当心,这里面可能会有虫卵和细菌。”
我赶忙缩手。
斯成笑了一下,将桌面上的一方深蓝手帕递给我。
我擦着手问:“拿来干嘛?你会看?”
他用桌面上的放大镜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书脊,然后站起身来,示意我跟过去。
我随着他走进了一楼的书房,桌面上放着一个灯箱,斯成接上了电源,将书放进紫外线灯光箱里消毒。
斯成一遍仔细地观察着一边跟我说话:“偶尔,不太经常。余老有一间古籍收藏阁,我有时帮他处理一点海外的事务。”
我想了起来:“我外公家,有几本也是这样子的书,叫什么叶岩香……”
斯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那是《叶香岩外感温热病篇》。”
我吐吐舌:“哦。”
斯成说:“小豫儿,将外面那本也拿进来。”
我也戴上手套,一边看一边读上面的字:“空同空桐崆峒也……唐书地里志崆峒山在岷州溢乐县稀罕书武帝纪逾遂拢登空同庄子在宥篇……“
斯成笑了一下:“还行,没有太笨。”
我舌头打结,抬头望了他一眼:“可是这什么意思?”
花了两个小时做完工作,斯成将手上的手套扔进了垃圾箱,然后进去洗手。
我帮他打完下手,斯成指挥我去泡茶。
我进厨房取茶具,回小花厅烧了水,然后打开冰箱,取出核桃酥,说来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来时,发现冰箱塞满了零食和饮料。
我以前明明见只有矿泉水。
一会儿斯成走了出来,接过我手上的瓷白杯盏,在滚水中一翻,然后取过绸布擦净了手。我跪在茶几前铺着地一方柔软厚实的五彩织锦地毯上,执起茶壶,翠绿的水瀑倾倒而落,偶尔瓷器撞击,轻轻一声,又轻又脆。
我们在小偏厅的轩窗下喝茶。
斯成捧着茶杯,悠悠然然地指给我看:“你看,这其实是一本古代的字典,同义词词典。”
我恍然大悟:“哦,所以我念的字都是同音字。”
斯成点点头:“嗯,这个字不念tu,念du。”
我顿觉十分之羞愧惭愧:“这也太难了!”
斯成望我一眼:“有没打算念中文?”
我赶忙摇头。
斯成轻描淡写的口吻:“也好,古文不行。”
“喂!”我可没听错他捉弄的语气,手一挥,杯中的几滴茶水飞溅到他的衣襟上。
斯成躲闪不及,朗声大笑。
三十岁的男子,正是盛年之姿,面容如玉,挺直的鼻翼下一道细细的法令纹路蔓延,添了几分寡淡的冷峻,但一笑起来,却令人如沐瞬间春风十里。
那时盛夏,天际阴沉,轩窗外的一株美人蕉,绽放得如火如荼,娇艳欲滴的嫣红颜色,浑然不觉的暴雨降至。
八月中旬一日中午,天气炎热,在户外待一刻皮肤都要烧得滚烫,隔壁高墙之中的密密树丛中,蝉叫得声嘶力竭。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气机地单调机械地工作着,我窝在沙发中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喉咙喊我名字。
我惊醒过来,趿拉着拖鞋跑出去,看到斯定中站在栅栏外。
见到我走出屋子,他拨开了栏杆上的门闩,奔跑进来。
“葭豫!”斯定中笑着跑过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的胸膛贴在我的身上,我发现他长高又变壮了。
斯定中将我贴在额头上的乱发拨开,仔细地瞧我的脸,眼底有些激动的神色。
我赶忙拉开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喂,斯定中,你竟然练出了腹肌。”
斯定中不好意思笑笑:“可能因为课余打了美式橄榄球,那边人人都是运动狂!”
我戳了戳他胸膛:“不得了了,会有一打女孩子为你尖叫。”
斯定中赶忙坚定地摇头:“没有,我只想你。”
我笑着答:“外国女生多美,不识货。”
斯定中殷切地说:“葭豫,你考得这般好,申请来美念书好不好?”
我当然无此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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