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的执着,刑天不知是悲是喜。刑小红知道父亲心事,羞涩的说∶
“爸爸,这些私事咱们回家再谈好吗?现在办公事要紧。”
刑天从纷绪中清醒过来∶“小红说得对,公事要紧,那些材料你都看过
吗?”
刑小红点点头。刑天精神一振∶“好!我们就开始吧!”
(一)
审讯开始,女警首先把白金龙幺女白三喜带进审讯室。
出于职业本能,刑天再次拿起宗卷,仔细核对身份。档案材料上写着∶白三
喜,女,汉族,农民,195年5月15日生,未婚,身高17ocm,文化
程度高中,居址:内蒙古杭锦后旗、四支镇、沟门乡、大牛庄……
刑天合上材料,一言不发看着白三喜,仔细观察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以
及身体的每一个姿势动作。
他是一个有着三十年办案经验的老公安,从解放区时期到新中国成立,经他
手办理的大案要案,不下千例。今天,他仍象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嫌疑
人,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他知道,这种沉默更能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对案件
的侦破,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白三喜神情古怪,紧张中流露出一种不易被察觉的焦虑,象是等待着压抑的
最终解脱。
经过短暂的环境适应,白三喜紧张的情绪逐渐松弛下来,表情木纳的静坐饮
泣。刑天走上前,递上一片面纸,白三喜用微微发抖的手接过,擦去腮边泪水。
刑天重新坐下,按程序问了姓名、年龄、职业、住址等问题。白三喜很合
作,一一作了回答。刑天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水,突然目光如电,直盯白三喜,
单刀直入的问∶“你的悲伤已经告诉我,你知道白金龙的下落,他在哪里?是生
是死?凶手是谁?你要老实交待,不得有丝毫隐瞒,我们国家的法律政策是「坦
白从宽、抗拒从严」,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
白三喜低垂着头,身体剧烈颤抖,良久,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看着刑天,回
答说∶“我爹是让妈和来喜弄死的。”
刑天意想不到案情进展这样顺利,心中甚喜,脸上却不露半丝痕迹。白三喜
擦去泪水,忐忑不安看着刑天,似是担心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直至刑天向她示
意点头,才松口气。刑小红给白三喜倒上一杯开水,白三喜说声“谢谢”,接过
握着却没有喝。
刑天严肃的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不同儿戏,更不容许参杂个人恩怨,
趁机污蔑陷害。事实真相怎样,你要考虑清楚才回答,如果证实你所说是谎报,
你将会受到法律的严厉惩处。”
白三喜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身体不住发抖,猛的站起来,象疯了似大声嘶
叫∶“我没有冤枉他们,爹是他们弄死的,是他们弄死的呀!你们为什么不相信
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啊,呜呜……”
站在身后的女警冲上前,将白三喜摁回原位。刑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注视
着她。
白三喜虚脱般瘫痪椅上,表情虽然痛苦,但泪水却已停止往下掉,就象河水
忽变干涸。社会心理学家说过,人在极度悲伤的时侯是无声无泪的……,白三喜
看似悲泣无泪,其实内心却在滴血。
刑天等她安静下来才说∶“从个人感情上讲,我相信你的话,但作为一个执
法人员,我更清楚,法律是公正无私的,法律讲求真凭实据,你既然知道是谁杀
害你的父亲,就应该把实情说出来,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相信法律一定会给你作
出,公平、公正的裁决。”
白三喜情绪逐渐恢复平靜。刑小红提起钢笔,开始记录她所说的每一句供
词:
“去年12月29号,来喜把一百块钱交给妈,说是农机站发的半年奖,妈
很高兴,说一定要用这笔钱,过一个丰盛的新年。
吃晚饭的时候,爹满身酒气,提着酒瓶,摇摇晃晃撞进屋来。妈看到爹这副
模样,很生气,掷下碗筷大骂∶“你这老不死,不在那骚狐狸家呆着,死回来干
什么?”爹摔破酒瓶,大声骂道∶“操你娘的臭屄,老子喜欢住哪就住哪,用不
着你老sāo_huò管,滚!别惹老子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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