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寒气逐生,毕钵罗树林外的村庄里早已点起灯火飘出炊烟。
赤眼飞到林中那颗最高大的巨树顶端,撅着嘴望着天边绛紫色的晚霞,不耐烦地朝树下喊道:“喂,香兽,为毛我老爹还不来?天都快黑了!”
自从与那商主定了乌龙婚约,赤眼这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没心思玩闹,没心思画画,连吃人都没了兴趣,只顾哀声叹气地坐在树上,枯等毗沙门王来接。
“别急,再等等,估计天王公务繁忙走不开。”香兽正在树下帮赤眼做晚饭,那温婉贤惠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小妈的味道。经过一番精心的调制,只见她手捧一碗晶莹剔透的美食飞落树顶,把碗递到赤眼面前晃了晃:“看,这是什么?”
赤眼闪动双眸,看着碗里的青色果冻惊喜不已,没想到除了天厨还有人会做这东西。正当她捧起碗准备一吸而尽之时,弹抖不止的果冻上居然浮现出天医青璃的脸。赤眼定睛一看,嗨,只不过是自己的倒影,不由得低头叹气道:“唉,也不知道青璃这家伙怎么样了,到南赡部洲入胎这么久,也不送个信回来报平安。”
香兽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伸出嫩葱根般的玉手轻轻推了推赤眼的脑门:“小傻瓜,青璃入了胎就有了隔阴之迷,哪还记得前世的事,你叫他如何送信。”
赤眼大惊:“隔阴之迷?那我们呢,我们要是入胎,也会迷吗?以后还会记得彼此吗?”
香兽将赤眼揽入怀中,温柔地轻叹:“当然。菩萨尚有隔阴之迷,罗汉且有住胎之昏,何况是我们这些生死凡夫呢?下一辈子能不能再见,见到了又能不能认出对方,就全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赤眼抬起水汪汪的红色瞳孔,委屈地看着香兽的脸,“我们说好要生生世世做好姐妹,你可不能食言。大不了我们找个明白人问问,怎么样才能入胎不迷?”
香兽朝远处一片红树林望了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嗯,这个么,应该只有佛知道吧。”
赤眼一听有办法,忙扶着树枝站起身,拍拍长裙上的尘土:“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呀,找佛去。“
看赤眼踏着小碎步恨不得起飞,香兽一把按住这姑娘的肩膀将其按摁到树枝上:“坐下坐下,你知道佛在哪儿么就瞎嚷嚷。“
“哎呀,对!还不知道佛在哪儿!”经香兽这一问,赤眼不禁抓抓后脑勺无言以对,表情是倒遗传了天王家的三分傻气。不过,找人这种简单的小事怎能难住法力高强的赤眼。只见她集中意念,屏气凝神,双手交叉从胸前划过,再运气停于胯间,一拎裙摆放声大喊道:“喂,佛啊,你在哪里呀?别躲了!出来嗨呀!”
香兽吓得一把捂住赤眼的小嘴,指着那片红树林低声嗔道:“别嚷了,佛还没出世呢。你可记得今日魔子恶口说的那个悉达多太子,他此刻就在那片林子里修行,六道众生可都在等着他成佛呢。你千万别打搅他。”
要说这悉达多太子在苦行林中修行了六年,毕钵罗树林中的夜叉族便辛勤护持了六年。天有烈日为其遮阳,路遇猛兽帮其驱赶,饿了送上水果,渴了奉上甘泉。所以,向魔王告密之事此族夜叉是万万不会照办的。
香兽是悉达多的信众,一心等他成佛度自己出离鬼道,所以自然不希望有人扰乱他修行。可赤眼单纯顽劣,才顾不上这层利害,一心只想着把这佛找出来问话,腾起身子就要往那苦行林飞。
见赤眼妄动,香兽忙一伸手拽住她的裙摆,因力道过大,拉得赤眼一个踉跄,啪唧一下脸落地拍在树干上。
香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赤眼的头刚巧卡在一个量身定做的小树洞里,正双手乱划扑腾着双脚骂骂咧咧。
正在香兽惶然不知所措之时,树下的两个侍从慌忙飞了上来,指着天边一朵祥云大喊:“快看,天王来了。”
香兽定睛,果然是毗沙门王,遂赶紧和两个侍从合伙将赤眼从那树洞中拽出,顾不上道歉,立马整理好仪容飞到树下伏地迎接。林中一众夜叉见状,也赶紧拖儿携女从树上飞下,排列在香兽身后恭迎王驾。
片刻的功夫,绿身金甲摇摇晃晃的毗沙门王便进了树林,挥手屏退一众夜叉,满面绯红地看着香兽,醉醺醺地问道:“能喝酒么?”
香兽低语:“能喝一点。”
“行,那你就陪本王少喝一点。”毗沙门王打了个酒嗝,从腰上取下一个永不见底的酒葫芦,递给香兽,“过来,陪本王聊会儿天。”
香兽屈膝行了个万福:“是,天王。”
赤眼见毗沙门王眼神迷离,死死地盯着香兽,误以为他假装喝醉酒下凡揩油,忙气得把他拉到身边小声骂道:“装什么装?你不是千杯不醉的么?让你来就是看看香兽罢了,没想到你居然来这招,真是看错你了,死心机boy!”
香兽一番察言观色,见赤眼咬牙切齿,猜想她定误会了天王,忙拽过她附耳劝道:“天王喝醉酒定是心中烦闷,香兽陪他聊几句,排解排解忧愁也是应该的。”
赤眼可不答应,从背后一把抱住香兽的小蛮腰:“不行不行,你可不知道我老爹有多喜欢你,他要是借酒犯浑怎么办……”
香兽回首笑道:“熊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多,放心吧,天王是谦谦君子,不会失礼的。”
赤眼见这对狗男女不听劝,铁了心要混在一起,不由愤然大骂道:“哼!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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