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帽子、系上带子,将她裹了个严实。
方才出门时两人可是空著手的,而且云离发现在夜市上丢给他的那些东西也不见了。心想他应该又是用了“袖裡乾坤”这一招,不由暗暗感歎有法术真是便利啊。
谢青容将身体半蹲,对她说:“趴到我的背上来。”
“啊?”云离看著他结实的后背,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还是不好意思当街让他背著。却耐不住谢青容再三催促,还是乖乖地趴了上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起自己。
就在他快步前行的同时,云离明显感觉到风大了。周围的景物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飞快流逝,凛冽的风直冲向她的脸险些将披风的帽子掀开。
“趴著别抬头。”谢青容低声命令道。云离依言赶紧低头伏在他的肩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即使是在最冷的寒冬云离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猛烈嚎叫的风声。因为裹著厚实的披风,云离也没觉得冷,而且她整个人依靠著他、被他的体温温暖著,甚至可以说是舒适惬意的。她试图分辨路线,奈何他的速度太快,而且凡人的肉眼根本就来不及从那些飞快掠过的虚影中识别出什麽,反而被晃得头晕眼花。于是云离索性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到了。”只过了约两刻钟,谢青容就将她放下。云离睁眼一看,只见月光柔和,广阔的沙滩也泛著银白色的柔光,夜晚深蓝的大海一望无垠,水面上涌起一bō_bō潮汐轻轻冲刷著岸边。
“这裡是…海边。”云离睁圆了眼睛盯著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景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海。谢青容见她的反应便知道带她出来对了,微笑道:“你若喜欢我就多带你出来看看。”两人坐在距离岸边不远的一块礁石上,静静得看著海滨风光,听浪花拍打著沙滩。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整个海岸边空无一人,前方也不见村落,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感觉很奇妙。
云离见谢青容的心思并不在欣赏海景上,他反而一直眺望著遥远的海面,又像是在专心聆听著什麽。
“你在等什麽吗?”她好奇地问道,也跟著他学习四处观看起来,自然是什麽也看不出来的。她不解地用目光询问他,谢青容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附近的水下突然传来了有别于潮汐的另一种水声,这声音很轻微,如果不仔细倾听可能就被埋没在海浪声之中了。云离盯著那处发出动静的水面看到水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子渐渐逼近他们,直到“哗啦”一声轻响一个人影窜出了水面,吓了她一大跳。
那个“人”见到他们也吃了一惊,徘徊在水面隔著一段距离打量著他们。云离仔细一看,竟是一个略有些青涩的美少年。尖尖的耳朵、细白如陶瓷一般的肌肤、大海一样的蓝色眼睛,再加上五官浑然天成如同上天精心雕琢过一般: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緻美丽的面容。长过腰部的深蓝色的长髮像海藻一样将他赤裸的上半身裹住,水面以下的部分赫然是一条大大的银色鱼尾。这鱼尾也是极美的,形状优美修长不说,月光照在银白色的鳞片上,随著他轻轻的摆动带来一阵阵梦幻般的流光。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鲛人…”云离将眼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个遍,只觉得心神受到了极大的衝击,既惊讶又欢喜。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鲛人原本的目的地便是谢青容同她所在的这块礁石。这个鲛人显然是认识谢青容的,在看清之后冲他笑著摆了摆手,看到云离时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谢青容对他笑道:“她是我的夫人。”鲛人歪头想了一会儿,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他围绕著礁石飞快地游了两圈,在另一个地方停下,问道:“好人?”他的声音很好听,空灵如同月下清泉令令奏响,又像珠玉相击清脆温润,只是这两个字的发音十分生硬,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
谢青容点头道:“自然是好人。”
鲛人便放鬆了警惕,轻轻摇摆著尾巴溅起了几朵水花。他不再犹豫地游向他们,然后用双手攀著礁石坐在两人附近,鱼尾仍然大部分泡在海水中。
鲛人少年抬手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髮,然后一边用鱼尾打著拍子一边唱起歌来。云离震惊了,所谓的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似乎整个灵魂都沐浴在圣光之中,生命中的那些苦痛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只馀下满满的喜悦。她虽然听不懂鲛人的语言,却还是感动于那优美的音乐。
一曲终了。鲛人少年凑近云离,好奇地打量著她。虽然他的面容精緻美丽,眼睛却清澈如同孩童,目光纯粹得无一丝杂质。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麽好听的歌声,谢谢你。”云离对鲛人微笑著称讚道。也只有这样纯洁善良的生灵才能唱出这般动人的天籁。也许他未必能完全明白她的话,但是真诚和善意是可以超越语言的。鲛人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高兴地甩了甩尾巴。他一个猛子扎进水裡游了两圈,返回后对云离张开手,掌心静静地躺著一颗明珠。他冲她咧嘴一笑,“给。”又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说:“阿九。”
云离怎麽也想不到这个叫阿九的鲛人竟然第一次见面就给她这麽贵重的东西,那颗珠子有鸽子蛋那麽大,光华流转实在是漂亮,她的目光转向谢青容看了看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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