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城在大唐帝国的东面,归属青州、北海郡的管辖范围内。山海城不大,人口不过数万人。这座小城离北海很近,而城外东郊的小山村离北海更近。
临海的小山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些原住渔民。
唐帝国太和十六年,秋。
小山村的村口迎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这不是楚大哥嘛。你不是在城西的苏员外家谋了一份好差事。今日怎么会回到咱们这穷壤小山村来了?”村口迎面走来一个黑黝精壮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渔网,望着一老一少中的一老问道。
被称作楚大哥的人名叫楚福,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个子不矮,七尺高的身躯。微长带着灰白的胡须蓄着。听那精壮汉子问话的语气,自然是互相认识的。
“是孙老弟啊。这不明日是我家老伴的忌辰嘛。所以跟东家告假了几日。”楚福的语气中带些伤感。
孙姓汉子一听,方才恍然大悟,略带歉意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事。楚大哥莫要生我的气啊。”
这时,他才注意到楚福的身旁站着一个少年公子。
少年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青衫布衣,乌黑的长发盘起用白色布条包着。两道剑眉入鬓。看上去不像是个农家孩子,倒像是个读书人。
“楚大哥,这位后生是?”
“在下陈剑安,一个游学的穷酸书生。”未等楚福开口介绍,少年陈剑安抢先回道。
楚福见那孙姓汉子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连忙解释道:“这位陈公子,是我在城中结识的。这次与我一同归来,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谁啊?”孙姓汉子好奇问道。
楚福回过身,指着村子南边不远处的一个院子,轻声道:“杨老二家的侄子。”
“你是说那个丧门子!”孙姓汉子听了,下意识喊了出来。不过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些。
陈剑安很不喜欢这个孙姓汉子的话,因而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径直往村里走去。也不管他是何表情。
楚福是村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内情,望着孙姓汉子赔了声笑,也追随上去。
只留下拿着渔网的孙姓汉子目瞪口呆,口里一直嘟囔着:“这下有热闹瞧了。”
小山村矗立在北海的西北边,山下一里开外便是海边。
此刻,村子里的男人不是去了山海城卖些海货换些钱,就是乘着风和日丽出了海。因此,陈剑安与楚福进村的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除了几个在家带孩子的妇人瞧见陌生的陈剑安指指点点,窃耳私语。
陈剑安走在路上,也顾不上那些妇人的注视,脑袋里浮现的却是下山这一年多发生的事。
一年前,他奉师父韩谷子的命令下山游学,辗转于大唐帝国的十几个州城,却是在这青州边界的山海城呆的最久。与小豆芽的相识也是偶然。
说起小豆芽,便是此次陈剑安来这小山村所要寻找的人。小豆芽本名杨有余,据说有余取自年年有余。目不识丁的爹娘为他取个喜庆的名字,本就是想着能够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即可,不求大富大贵。
可惜的是小豆芽的爹娘在他六岁那年,便双双离世,因此被村里人骂作克父克母的丧门子。又摊上一个生性凉薄,不念亲情的二叔,整日惦记着的不就是小豆芽爹娘留下的那一亩三分地嘛。
在小山村的东南角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十分简陋。
屋内角落有一张用草席铺着的硬木板床,床上有一张补了又补的单薄被褥,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张破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个油灯,加上地下随意摆放的破碗与一些瓶瓶罐罐,便是这个茅草屋的所有家当。
这么一个穷酸之所,不要说村里人不会到这里来偷东西,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来了,恐怕也不会带走什么。
而这,就是小豆芽杨有余的家。
楚福领着陈剑安走进了茅草屋,并未发现小豆芽的身影。楚福便拉着陈剑安说道:“小安啊,你也瞧见了。这小豆芽确实不在家。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跟我回家住上一晚,明日再去他二叔家看看,如何?”
陈剑安看着这屋内的情景,摇头道:“不了楚叔,今晚我就住在小豆芽家了。”
楚福听了,摇头不同意道:“小安啊,这地方怎么住人呢。你还是跟你楚叔回家住吧。”
就在陈剑安准备开口回绝时,屋外突然传来阵阵叫骂声。随着那声而现身的是一个瘦瘦黑黑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个不高,不过额头上的一颗痦子倒是特别引人瞩目。
“楚福老厮,听说有个穷秀才想要找我家那个小畜生?”
痦子男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倒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楚福望着眼前的痦子男,悄悄轻声与陈剑安说起这便是小豆芽的二叔。大家都叫他杨老二。这杨老二是山海城有名的地痞流氓。整日赌钱喝酒,什么事都不干。十足的泼皮无赖。
楚福并不想得罪他,所以就算他说话有些难听,还是笑脸迎了上去,哪知迎面扑鼻而来的便是痦子男满身的酒气。
酒劣味更劣。
“杨老弟,你怎么来了?”
“楚老头,你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我家小畜生在城中为苏员外家送柴的活计可是你介绍的?”
痦子男说话丝毫不善,恶臭的酒气马上布满了这个不大的茅草屋。
“这”楚福竟不知为何语塞了,缓了缓道:“小豆芽在城中的活计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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