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自顾自说道:“恐怕最多是厌恶,因为他们对你们而言是个麻烦,会引起战争。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会恐惧,会害怕,会痛恨,会愤怒。因为日本人,家人土地生命国家一切都没了。就像上次或许你不觉得收下他们的车有什么,因为要保持关系避免冲突,以免产生更大的影响。所以其他的事物你不会在意。但,有些东西确实很重要。”
“我的故乡那里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因为命令不抵抗,所以很快沦陷。父亲被抓枪决,母亲被迫自杀,那里还有千百人流离失所,甚至遭到屠杀。如果不是班主我可能也早就死了。纪臻,我永远不可能与他们共处。”
“也许对你而言只是次转移,为了更好留下兵力对抗日军。可是在此后期间的一切苦难,将是普通的民众所遭受。他们手无寸铁,根本无法对抗刀枪。你也说日军不会屠杀殆尽。可,你是日本人吗?”
“我小时候曾亲眼见过屠杀的场面,我和母亲躲在地窖里才躲过了死亡。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当再次面对这样的事,我是不是就能站起来对抗他们,制止这些惨无人道的事件的发生。或许我会死,但哪个人最后不会死呢?可总比无力地等待死亡,或者看着你最爱的人倒在你面前好的多。反抗的意义从不在于单纯地活下去,而在于心里——清晰为什么活着。”
“我一直都在听父母的话好好活着,只不过后来想明白了为什么活着。”
纪臻直直地看着她,沈之君似乎很云淡风轻地说起这些,他最终叹口气:“你不是我,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事并不像做起来那么简单。”
“或许吧纪臻。”
“我很羡慕你。”沈之君突然说:“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抱负。”
“我以为我们会很像的,但可能只是我这么想。”她望向纪臻:“也许某一天你也会认识到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而不是单纯的思考谋划。”
纪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说了这么多当然有所触动,只是很难感同身受。面对日军的血腥杀戮,他见过一些,可因为从未亲自直面战场,没见证过一整个村庄、城镇的屠杀灭亡。
那是无法想象的人间地狱。
“这应该是我酿的最后一壶了吧。”沈之君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眨眼笑示意纪臻:“你真的不尝尝吗?”
纪臻端起酒杯,原以为只是女孩家闲来无事酿的果酒,味道不会太浓,于是一口饮完。
刚入口的确有着莲子的清香与苦涩,酒水绵延温和,像是混合着初春花朵的芬芳,另夹杂着秋季水果的甘甜,顺滑柔软。只不过过了喉咙,却猛地如烈火燎原猛进,似乎连带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后劲十足。
“怎么样”看着纪臻忍不住皱眉,沈之君笑吟吟问道,受到酒的影响,她眼角微红,脸颊也浮起红晕:“我去年和这里的老板借用了材料自酿了这莲酒,就三壶吧,这应该是最后的了。”
“那看来我很荣幸啊。”纪臻垂眸,莲酒的热感直冲头顶,他不经常饮酒,但也不是不能喝,现在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酒的纯度很高,一杯就有些飘忽朦胧感:“这么好的酒,可惜了。”
他指的是酒的数量太少。
沈之君状似认真地摇摇头:“能尝到就不可惜。”说着,她拎了拎酒壶,大概是想知道还剩多少。而纪臻的注意力却被她的手吸引了,应该说,是手心里斑斑驳驳的或已结疤的裂痕,手指还有些茧子,从外表看没什么,可一翻开手心,就像是久日劳作的农妇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还没有这些,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就成了这样。纪臻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
“最近有些冷,院里找了些树木枝,要做成柴火,我也帮了忙。”沈之君倒没什么躲闪,大方让他看。
劈柴也不会这样……
还没等纪臻再问些什么,她就转移先开口了:“你呢?你们什么时候走”
纪臻沉默下:“下个月初吧。”看着沈之君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依旧忧心,于是说:“我会和他们协商好不动这里的人。而且上面应该会派其他人过来管理,安水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
顿了顿,又道:“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和我走。毕竟这样很安全。”
“嗯……我知道。”她叹口气,一个月啊,应该够了吧。
接着,她把两人的酒杯斟满,看着最后一滴落下,不由有些遗憾,举杯对着纪臻微笑:“最后一杯了。”
纪臻也回应她,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就好像,是一种诀别。
第七章
今日安水县气氛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已经寂静许久的宜新楼居然要搭办戏台,说是要借着年末要给大家伙们一个热闹。这让原本冷清肃然的城内多了几分喜悦的谈资,尤其是掌柜也亲口说了谁都可以在宜新楼观看,人们也总算有了期待。
而戏院内。
“你要做什么?”季长风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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