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西平王府,书房。
西平王府的书房很是华贵,桌椅摆设自不用说,天青色的纱窗薄如蝉翼,透着窗外婆娑的树影,给人迷蒙之感,正是江南进贡的上好的丝绸。
书房外植着几株常青的石楠树,此时枝繁叶茂,风吹过,偶有枝叶簌簌的相撞,像是夏日下着的雨。
萧城毅面前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旁边的红木座椅上,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豫昭王这两步棋走的真的是太漂亮了,既博的了好名声,又立了威,让旁人不敢轻动。”男子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他两只眼睛有点凹陷,不过却有一份精明在里面,他便是萧城毅今年较为倚重的人,户部侍郎江越。
萧城毅面色不悦,反正只要萧奕洵好了,不管什么事他都不悦。
见萧城毅只是面色铁青不说话,江越继续说道:“仇池的安定和对刺客的铁腕处理已经或多或少的体现出了豫昭王治国的能力。”他微微感叹:“我原本以为豫昭王不过只是军事才能出色,毕竟龙靖枫带过他几年,但没想到他的政治手腕也不遑多让。”
此次豫昭王妃被刺杀,豫昭王府或多或少受到了冲击,萧奕洵却在三天之内做出了这样的两个决定,在他以为萧奕洵即将示弱之时,萧奕洵突然以雷霆般的手段快速解决了这件事,不由的让他刮目相看。
萧城毅冷嗤一声:“他不是也没有找到指使刺客的人嘛。”
江越摇摇头:“就算没找到,他也算赢了,他将仇池一地几乎清盘处理,又将刺客斩首悬尸,不仅得了名望功绩,也对幕后的人做出了警告,警告那个人不要再妄图以这种手段来威胁他。我想这一点是刺杀的人也没有想到的。”
萧城毅不想听江越夸萧奕洵,他有些不耐烦:“那那个幕后的人你查出来了没有。”
江越神情复杂:“没有线索,我想豫昭王府那边也是没有查出来。”他沉吟半刻,不由得冒出了一点点冷汗,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目前为止,豫昭王很有可能认为太子一事和刺杀一事都是王爷您所为,但是实际上却并非我等所为。有如此高手在暗处,王爷可着实要小心。”
“他萧奕洵凭什么认为是本王做的!”萧城毅一听便来了气。
江越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不是王爷您对豫昭王、靖渊王的敌意太明显了?出了事大家自然会怀疑你。在太子中毒一案中,谁都知道您拼命的打压靖渊王。”
萧城毅反驳:“证据那么充足,本王也是秉公处理!”
萧城毅性直刚断,不懂收敛,这也是让江越很头疼的地方。他自然知道西平王有何想法,更加知道欲成大事者必须要会韬光养晦,喜怒不露于外。但他虽提醒过西平王,却也没太让西平王收着性子。这是有他的考虑的。
第一,西平王性格向来如此,若一时间转变,难免会受他人猜疑,还不如一直保持这喜怒随心,肆无忌惮的状态,也好让人觉得西平王胸无城府。第二点,西平王权欲之心外露,在江越看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利用得当,定能收到他想的效果。
说道太子中毒一案,西平王也有疑虑:“你说,这行刺之人和向太子投毒一人会是同一个么?”他虽粗略,却并非不懂阴谋诡计。况且这件事他也很失望:“这一案,既没有扳倒靖渊王,也没有让舒贵妃失势,反倒折了兵部尚书,王冯刚刚向我们示好,竟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们暗中查访很多次,却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江越轻捻胡须,面色严肃:“王冯的事情疑点太多,且不说最后关头突然转移到他的身上这一点有多奇怪。就凭之前王冯已经暗中表明支持王爷,那么就算这件事真是王冯所为,他怎么可能会不告诉王爷呢?”他猜不透王冯的心思:“就算他假意迎合,实际上想要拖王爷下水,但是他被捕后却没有吐露一丝关于王爷的事,这就很奇怪了。”
兵部这一块,萧祁向来不让西平王插手,好不容易兵部尚书有意靠拢,竟然被抄家。新继任的兵部尚书也不是他的人,不管怎么说,兵部这一块,西平王是目前没有多少影响力的。
江越的目光突然变得很锐利,他看向西平王:“少一个王冯没什么可惜,但是少了兵部,那必定对王爷大业有损。”
西平王自然之道兵部的重要性,他冷哼一声:“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是人就可以拉拢,这点本王从来不担心。王冯死了,再扶植另一个王冯不就行了。”口气之中满是自信与狂傲。
即便西平王如此自信,他也有担心的事情:“豫昭王这几年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雪涯郡主不说,连燕长清都把女儿嫁给他!皇上已经多次让他去政事堂议政了,政事堂连太子去的机会都很少,皇上对于豫昭王的喜爱真是昭然若揭了。”他抬眼看了看桌案上那只玉石的狼毫毛笔,神色严峻:“太子势弱,肃之威望不如奕洵,月玶恩宠也不及舒贵妃,本王只怕……”
他忽而顿去了声音,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江越却知道西平王的担心,只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此事重大。
萧城毅见江越满不在意的笑起,不由怒道:“你笑什么!”
江越停住笑声,面上笑意却是未减:“臣笑王爷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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