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了周晋珩一天的人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拍个马屁怎么就摊上这一堆麻烦事,无奈地对警察编故事:“这位周少,您应该见过的吧?文艺工作者,刚才在酒吧体验生活呢,都是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警察见多识广,根本不信这一套:“体验生活?这是准备翻拍古惑仔吗,不要命地往死里打?”
过不久,周晋珩的父亲周骅荣赶到,二话不说先劈头盖脸一巴掌下去:“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晋珩被他打得偏过头,仍是不言不语,眼皮都没掀一下。
等看清楚儿子脸上的伤,周骅荣登时心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交代不方便言明的话:“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律师了,那几个人负全责,跟你没关系,待会儿警察问起来你就事论事承认错误,就说是有点小矛盾一时冲动,我好尽快把你保释出去。”
周晋珩这才有了点反应,转过来看周骅荣,张开嘴声音都是哑的:“负什么责?”
周骅荣当他打架打傻了:“易晖的死当然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出去之后也别乱说话,先消停一阵子,别再到处惹……”
没等他说完,周晋珩打断道:“谁死了?”随后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一遍,“他没死。”
他神情漠然,仔细一点才能发现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一种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麻木和固执。
一夜无眠。
清晨的首都已是秋天的模样,雾蒙蒙的像笼着一层纱,空气干而冷,风吹在身上好似夜露渗透肺腑。
循着印象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周晋珩按下门铃时几乎没抱希望,里面可能没人在,就算有人也不一定会给他开门。
所以门从里面打开时,他先是愣住,随后忙问:“易晖呢?”
沉寂了一整晚的心脏复苏跳跃,见门里的人不说话,他急不可耐地追问:“他在吗?我要见他。”
若是他稍稍留心,便可发现被他称为大舅哥的人西装还穿在身上没来得及脱下,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从面容的疲态亦可推测到他同样整夜没睡。
程非池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周晋珩,最后将视线落在他伤得五彩斑斓的脸上,眼神冷冽如刀:“不在。”
得到回应让周晋珩激动起来:“他被你带走了,他在你这里对不对?”
“他死了。” 程非池几乎没有迟疑,毫不留情地说。
刚扬起的一点笑容僵在脸上,周晋珩哑然失语。
程非池没打算放过他,反问道:“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脑中连续嗡鸣,许多零散的片段自眼前呼啸而过——下着雨的荒山,低矮破旧的房子,刺目鲜红的血,还有那张被雨水模糊的笑脸。
耳畔的声音嘈杂无章,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事不关己地讲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七拼八凑地描绘出一个他不肯认同的残酷事实。
事实?不是,不可能,他不信。
嘴唇翕动几下,周晋珩咬牙切齿地反驳:“他、没、死。”
仅仅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多的力气,再次抬头时,眼中的光彩散尽,颤抖的声音里似含乞求:“他没死,拜托你……让我见见他。”
第十一章
时隔三十多个小时再次闭上眼,周晋珩做了一个清醒梦。
所谓清醒梦,就是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仍拥有自主意识。可即便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他也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参与每一件事,哪怕其中有他曾经历的、真实发生过的。
他看见易晖蜷着身体坐在角落里,狭小逼仄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紧紧握着手机,过两分钟就点亮屏幕看时间,口中碎碎念地计算着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整点,他匆匆往手心里呵一口热气,就忙不迭地点开拨号界面,拨打一个名为“老公”的电话。
绵长的嘟声转为急促,易晖一边听着,一边回想送他上山的那几个人说的话,他们说周少去找初恋情人去了,那人既漂亮又聪明还会画画,所以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每回想一次,易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握着手机的手哆嗦不停,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梦中的周晋珩焦急不已,刚要上前抱住那具发抖的身体,画面忽而一转,来到s市中心一幢百货大楼下。
他看见自己和易晖并肩走在路上,那是三年前两家安排的相亲饭局之后,他们俩被长辈以“两个人好好聊聊”为由推出来散步。
易晖脸红得不自然,走得也很慢,明明紧张得要命,还在拼命找话题:“你、你喜欢画画吗?”
双手c-h-a兜的周晋珩还是少年人混不吝的模样,他不耐烦地皱眉,想起那个为了学画画离开自己的初恋,语气便好不起来:“不喜欢。”
易晖“哦”了一声,错愕的同时又有点失落,不过很快重振j-i,ng神,继续找话题:“那你喜欢抓娃娃吗?”
周晋珩烦不胜烦,只想快快将这个傻子摆脱掉,冷着脸率先拐进路边的百货大楼,在门口的一排娃娃机前站定。
易晖小跑跟上,看见周晋珩掏钱换硬币,惊喜道:“你会抓娃娃呀?”
周晋珩没理他,换了币就开始抓,奈何心浮气躁耐心不足,大半的钱花出去也没抓到一个。
当他脾气上来抬腿准备给这破机器一脚时,易晖在旁边隔了几台的机器前向他招手:“抓这个吧,这个头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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