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帝竟忽而轻笑,温和地望着若兰道,“你话中有话,想说什么,说便是。”
皇帝刚经历巨变过后便如此温和地笑,总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她硬着头皮答道,“皇上若心里难受,就该找个知心人倾诉一番,别计较前嫌…”
“憋了这么久,终于想问朕将她关在哪儿了?”皇帝盯着她的脸瞧,她小心翼翼,目光闪躲,似是怕自己发怒。
于若兰深深将头埋了下去,双手交叠紧紧握在一起,“臣妾…”
“你不必解释,朕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总有一天,让你们姐妹团聚。”
她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总觉得他语气中尽含狠厉,不像是会善待苏琬清的样子。尽管如此,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巴巴地呆在咸福宫中等消息。
外面乱做一团,皇帝这病也不得不好的快起来。三日后,皇帝于太和殿临朝听政。
“借粮旨意已传达各府县,就京畿的情况来看,筹粮进展缓慢。此次,若能筹集五万石粮食,便已是极限。”户部尚书禀报道。
皇帝自吐了那口心头血,精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坐在御座内尚且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浑身如置身于云团之中。他眼皮似有千斤重,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睁着,勉力维持着往日的模样。
“甘州已为柔然蛮人所攻破,凉州城亦危在旦夕。朕欲于十五日后御驾亲征,收复失地。而今北境兵力不足,必然从关内调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连五万石粮食都不能筹集,这仗也不必打了!”
殿内议论纷纷之声不断,施加给户部的压力愈发显得大,户部诸位大臣已是汗流频频。
“朕无意为难诸位爱卿,近几年水灾蝗灾不断,粮食歉收的情况,朕自是了解。百姓惜口粮,对朝廷不信任,皆在情理之中。既如此,朕当亲自以理劝之,这大夏并非朕自己的大夏。”皇帝沉声道。
户部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恰在此时,不知何人高唱一声“吾皇英明”,殿上诸人纷纷反应过来,皆附唱不断。
苏琬清在地宫之中,将太和殿内发生的一切听的真切。她坐在冰凉的地上抱头痛哭,今日的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宋康虽然并不是什么良辈,但至少在御敌方面,还是有作为的。可她当时记恨于宋心彤,不惜一切毁了宋家,最终造成了今日之失。
“你哭什么!”
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地宫之中,苏琬清来不及止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已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她闷声道,“这里太冷了。”
“你还怕冷?朕以为,你心那般薄凉,该当是无所畏惧呢!”皇帝讥讽道,朝她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苏琬清在地上坐的久了,忽然起身,只觉一股热流冲向天灵盖,让她眼前一片晕眩。等她看清楚眼前人的容颜时,不禁愣在了原地。他素来体格强壮,面色红润,哪有像此时这般苍白无力过?他这副模样,倒像是大病未愈一般。
“安阳,你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你在为朕担心是吗?”皇帝见她皱起眉头,眼中尽是担忧之色,不禁在心底乐开了花,只不过脸面上仍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罢了。
苏琬清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别过半张脸道,“谁会为你担心?你死在柔然人手中,倒免了我楚氏动手了。”
“果然把朕要御驾亲征柔然之事听的一清二楚。”
苏琬清惊觉自己上了套,他适才什么都没提,倒是自己心急地跳进陷阱中去,把想法无遗地表露了出来。
皇帝身体尚未痊愈,本不想与她有过多纠缠。但见她这副涨红了脸,死咬嘴唇的羞耻样子,愈发开心,不免qín_shòu地将人按在榻上,极尽缠绵。
地宫之中昏暗无光,无法知晓确切的时辰。皇帝离开时,苏琬清尚在沉睡,香汗淋漓地卧于寝被之中愈发性感撩人。他最后眷恋地吻了吻娇嫩的唇瓣,披上衣袍离开了。
在内卫和羽林军的层层保护下,皇帝至京郊农业大县亲慰百姓。皇帝刻意拉近与普通百姓的距离,未曾穿威严赫赫的龙袍,反倒是简单着一袭月白锦袍,腰挂流穗系香包,说不出的清逸俊秀。
百姓难见天颜,听说皇帝纡尊降贵至乡野慰劳,竞相奔走出户来看热闹。然而,在茫茫人海之中,也只能瞥见一角罢了。
宇文彻特意到名望较重的长者家中小坐,一边饮茶一边闲聊,“近年农收不丰,或是朕失德于天的警示,朕自当反省自身。然值此柔然侵犯大夏北境之时,军粮不足,若将士们吃不饱,该当如何守卫这山河啊!”
那些须发皆白的老者们纷纷接话,“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继续道,“大夏立国尚且不足六十年,诸位多生于乱世,该当知乱世之苦。今朕有雄心重整山河,稳固社稷,御柔然蛮族于千里之外,还百姓昌盛繁华盛世。让诸位割舍口粮,确是难为人情,然国不存家何在?诸位皆为长者,当深明事理,知利弊才对。”
“…”
“关于借粮之事,朕言尽于此。筹粮尚有些许时日,朕不强人所难,捐粮由百姓选择。今日亲至乡野,自然要与民同乐一番。且不谈琐事,聊些有趣的吧!”
索性是为筹粮之事而来,后来的“与民同乐”自然也成了陪衬。考虑到皇帝的安全,羽林军统领周景元适时提出回宫,皇帝也顺坡应了下来,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启程回宫了。
宇文彻坐在马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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