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热,小花园里还算凉快。
“哟,秋娘今天怎么自己喝起闷酒来了?”
两年前成为姑娘的莲花,由于相貌妩媚,琴也弹得不错,最近代替了眉娘,成为花雨楼新的头牌。
“莲花姑娘白日不好好休息,晚上怎的好好招呼客人?”
应是天气太闷了,小小的花园迎来了第三位姑娘,清澹。
苏唯看了看一南一北走过来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拿着酒壶的手晃了晃,“没酒了,二位姐姐好好聊,秋娘先走了。”
这两位倒也不把苏唯放在眼里,随她去了。
本想着今日是她三十又六的生辰,来这花园喝点小酒,没想到被花满楼里两位冤家打扰了。
走到楼梯的时候碰到了忙完回房的花妈妈。
“秋娘啊,又在喝酒?对了,今个儿是你十四岁的生辰,等晚上我叫厨子给你下碗长寿面,”花妈妈打了个哈欠,连忙用玉手轻轻捂住,苏唯见到,花妈妈的皱纹用任何胭脂水粉也遮不住了,“太累了,妈妈先回去了。”
“秋娘谢过妈妈。”苏唯行礼。
许是太累了,花妈妈打着哈欠进了房。
看着花娘的背影,苏唯不禁想到,来到这花雨楼已经七年,时光匆匆,恍惚一瞬。
小花园的兴致被打扰了,苏唯一时无聊,想去找宋乐师聊聊。
这几年在花雨楼,对她不错的人除了花娘,就是这宋乐师了。
当年她没有学乐器的天赋,宋乐师怕她长大后没门手艺会吃亏,逼着她学了琵琶。当时苏唯跟着的姑娘莘瑶,弹琵琶就是花雨楼里最好的,宋乐师想着苏唯跟着她,耳濡目染,学的快一些。
但音痴如苏唯,学了一年才勉勉强强的会弹一首曲子,妄女。
这首曲子虽长,但谱子简单,重复之处颇多,是一般初学者都会选择的一首。
学成后,宋乐师再没教她其他,只让她好好练习。苏唯明白,自己学成这个已经是上天保佑了,也不奢求能学的多精湛。
但宋乐师为了不让苏唯伤心,闲着有空就找苏唯谈心,虽然二人看似年龄悬殊,但实际上,宋乐师比苏唯还要小上几岁,两个人谈起话来,倒也没什么障碍,甚至两人相谈甚欢。
“秋娘?你来啦。”宋乐师在收拾他那些乐器。
“宋老师,”苏唯拿着一壶酒,坐在了小塌上,“闲来无事,来你这儿坐坐。”
“都和你说了,不用叫我宋老师,我也没教你什么,不用客气。”宋乐师放下手里的活,也过来坐下。
苏唯一笑,“宋禹,秋娘记得没错吧。”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这两个字。这是曾经宋禹写给她的,她会写,也就不稀奇了。
宋禹看了看,笑道,“我只写过一次,秋娘竟然记住了,写的还如此好看。”
苏唯摆了摆手,“在这里,会写字。”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用。”
宋禹早就觉得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心智成熟,谈起话来,也不似其他姑娘一般,见苏唯今日如此消极,道,“秋娘,你醉了。”
苏唯身子往后靠了靠,转身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扇子,喝了壶里一口酒,放下酒壶。
“秋娘,”宋禹伸手想要拿回扇子,又放下了。
苏唯看到了宋禹的动作,双手慢慢打开这把扇。
扇上有两句,“花楼斜听细雨,淮河遥望秋娘。”
“秋娘不识字,老师可否告知此句何意?”
宋禹看着苏唯一脸天真无知,低眉笑了笑,没有回答。
“秋娘可还会弹那首曲子了?”宋禹忽然想起来。
苏唯合起扇子,点了点头。
宋禹起身,找了一把琵琶。
“你不会是让我弹一曲吧?”苏唯惊讶。“自从那天成了姑娘,弹了一首,我还没动过它。”
花雨楼里,一般十二岁的丫头就可以做姑娘了,出台时要演奏一首,这便算立了牌子。
宋禹看着苏唯的脸,还曾想,若是苏唯曲子弹得好,必定是花雨楼的头牌。
但现在一想,幸而当初没教她其他的曲子,若是秋娘真的成了头牌,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宋老师?”苏唯唤道。
宋禹回过神来,“为我弹一首,好吗?”
方才见到那两句话,苏唯就明白了点什么,但此次宋禹的这种要求,倒也不过分,“好。”
宋禹一笑,把琵琶递给了苏唯,自己又回身,坐在一把琴后。
妄女。
摸着琴弦,回想曲谱。
一首曲子,弹了七年,傻子都会了。
宋禹曾讲过,妄女这首曲子,是说一名烟花女子与一名琴师相恋,不料遇到战争,琴师要去征兵,琴师答应女子他会回来带女子离开这里,却一去不复返,女子每日在楼院等候,一年又一年,琴师也没有回来。女子一直弹着琴师教她的曲子,直到亡国。
虽然故事悲凉,曲调却很欢快,不知内容的听众,都以为这是祝贺情爱美满的曲子。
这首曲子的历史太过长久,作曲者已经不得而知。但曾有一位近代诗人,为它填过词。
红螺与瑶钟,醉卧于沙洲
指尖绕丝芳,羽扇还清凉
两眼互相望,泪绝喜笑扬
从此手握同归去,再不敢与君相离。
秋风瑟瑟,吹泪,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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