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教堂正门在一阵吱呀呀的声音中缓缓开启。
约翰跨过门栏,对着当午的太阳长长地伸个懒腰,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惬意。
一步、两步,他漫步在草地上,肆意感受着初秋时节的凉意与清爽,一阵微风吹来,草木激荡,花香环绕于鼻尖,刹那间整个身心都放飞起来。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
一首刘禹锡的秋词道尽此情此景。
约翰双手何在身后,意气风发,迈着八字步,打量着周围美丽风景的同时,时不时地品鉴一番,那逍遥的姿态像极了古代中国搔首弄文的翩翩才子。
可惜,当他的视线转向右前方,看到站在树影下一动不动的安德鲁管家时,浑身上下就像突然吃了屎一样难受无比。
这老狗,居然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
约翰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密林里,而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小心肝一阵乱颤。
好吧!你厉害!
爷没带枪,爷惹不起你!
打定主意的约翰继续向前走,神色从容不迫,快走到安德鲁身边的时候,一阵阴冷的寒意骤然袭来,连四周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了不少。
不好,这老狗要动手!
约翰心思急转,眼中有惊恐,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变化,来到他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假装向身后瞄了一眼,低声说道,
“安德鲁先生,想知道我们在里面谈了什么吗?”
“不管你们说什么,你都会死!”
安德鲁回过身,衣服的下摆无风自动,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机。
“是吗?”
约翰微微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阵肆意的大笑中,飘然离去。
在他身后,刚才还满脸杀意的安德鲁不知怎么了,瞬间就变了脸色,身体一阵乱颤,眼神闪烁不定,甚至还漏出惊恐之色,也不知道约翰刚刚究竟对他说了什么,居然把他吓成这幅样子。
……
与此同时,在教堂后方,一团火苗升起,火苗蔓延,在马尔斯有意的控制下变成成片燃烧的火焰,包围了那两件本就不该存在的库房。
马尔斯丢掉手里的火把,低声喝道,
“老师,我们真的要和那个混蛋合作吗?”
“怎么,你不愿意!”
马尔斯没有回答,不过答案全写在那张脸上。
神父微微摇头,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从库房里传出的虚弱、不甘、饱含恨意的惨叫声。
五分钟后,惨叫声消失了,神父重新睁开眼睛,深棕色的眼睛里反射着火红的光焰,恍惚间仿佛他的眼睛在燃烧。
就在这时,他突然开口道,
“你认为那个狼人到底是谁杀死的?”
圣殿骑士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低声说道,
“我猜不出来,不过从脖子上的伤口看,那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类,更不可能是约翰·康顿!”
“是呀!不是约翰·康顿,那会有谁呢?”神父自言自语地说着,
“超出身体极限的力量,还擅长使用金属武器,除了我们自身,算来算去也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猎魔人、吸血鬼!”
相同的名字不约而同地从两张嘴里冒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吸血鬼不用说,天生就是教会不死不休的敌人,而猎魔人兄弟会这个成立不到三百年的组织跟教会的关系也谈不上和睦,并且因为远古的纠纷和先天理念上的不和,两个组织时不时还会擦出一些火花。
但当前摆在两人面前的首要问题是约翰·康顿,他既然有了后援,却还要费尽心思地跑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生存?遗产?又或者其他东西?
神父皱着眉头,不断思考着,随着这两天的事情在脑海里过滤一遍,古怪的预感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可不管他怎么往深处想,却总找不到这丝预感的源头。
“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
马尔斯面容狰狞,眼中杀机弥漫,厉声喝道,
“我这就把他抓回来!”
说到就做,马尔斯刚准备出发,就被神父拦了下来,
“别去了。”
“老师!”
多伦神父抬起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站在那里沉默地思考着,过了半响,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说,约翰·康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尔斯愣了愣,满脸不屑地说道,
“一个有些胆子的小丑而已,除了杂耍、演出、糊弄人,没别的本事。”
“是吗?”
神父应了一声,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看到他这样,马尔斯顿时不悦了,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多伦神父微微摇头,眼中有些失望,说道,
“马尔斯,去吧!去履行合约,待在约翰·康顿身边,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背着手离开了这片燃烧的神圣之地。
……
世界再大,无外乎两个词——人与家。
人还在,家却没了,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约翰回到自己的小屋前,看着那扇破碎的木门,看着屋外堆积的画板与书架,看着那一眼就能望穿的墙板,
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十几年的小窝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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