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么直接。
“复杂吗？”苏如落问道。
“不复杂，就是把掉到河里的东西捞出来。”
“什么东西？”
“一个戒指。”
“哪条河？”
“黄河。”
我去！苏如落咣一下就躺下来，盖好被子，连头都盖上了。隔着被子说道：“恕难从命——”
“嘻嘻——嘻嘻——”
“跟你开玩笑嗒——”
这两家伙不去投胎，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魂魄不都是心情不好的吗？
苏如落又把被子拿开，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俩到底什么事儿？”
“请你帮忙！”又是异口同声地说，这次她俩鞠了一躬。
看到别人对自己这么恭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苏如落抓了抓头，扯了扯嘴角，稍微笑了一下：
“呐个——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
“就知道你是好人。”
“不过，过份的我可不帮啊，坏规矩的也不帮。”苏如落想到自己的身份加了一句。
两人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是双胞胎，死于一场车祸。我们想请你跟我们的父亲说一声，我们不怪她。好让他振奋起来！”
这个忙可以帮。苏如落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两人的家竟然就是隔壁小区，择日不如撞日，她立刻就出门跟着两魂魄过去了。
五楼。
站在门外，苏如落才想到，脑子锈掉了，现在是晚上，晚上！
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咚！咚！咚！
没人应，既然来了，再敲一次，咚！咚！咚！
还是没人，正要扭头往回走。只听得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好象瓶子倒地的声音，又夹杂着其它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混乱的步伐后，门开了。一股刺鼻的烈酒味道冲出来，熏得苏如落往后退了两步，马上捏住了鼻子。
“你——找谁？”邋遢男，目测五十来岁。渣乱的胡子，蓬乱的头发，身上一股几天没洗澡的味道。
“这是你们父亲？”苏如落捏着鼻子问道。
“是的。”旁边两个幽魂幽幽地说，刚才的幽默情绪一扫而光，此时的声音极其幽怨。
“找——谁？！”男人扶着门框，好象随时都会倒似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们的父亲原来是个酒鬼。
“要不？明天再来？”苏如落可不想费半天劲，对方一句听不懂。
“不，他懂的。姐姐你试一下。求你了。”
“好吧！”
酒鬼男眼睛瞪得圆圆的，瞅着苏如落，吐字不清：“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的两个女儿。”
酒鬼男愣了一会儿——
路上，两个幽魂和她说了，她们的父亲是一个科学家，本来事业一番风顺，自从那场车祸后，一直萎靡不振，以至连工作都失去了，后来痴迷于佛学与哲学的研究，甚至到后来相信鬼神，最后生活上越来越窘迫，好多人认为他精神失常，两年前母亲也离开了他。
目前他只靠拾破烂为生。
“她们现在就在你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苏如落看着他的表情，酒鬼男竟然相信了一般，缓缓左右看了看。
“她们一直在你身边，未曾离开。”
不知道酒鬼男是因为酒喝的多，还是因为实在没有了力气，身子顺着门框竟坐了下去，脸扭向门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们说最想看到以前的你，喜欢你给她们讲笑话，陪她们看电影，打羽毛球——”
“她们不恨你。”
“从来没恨过你。”
“她们很爱你！希望你振作起来，把妈妈找回来，一起好好生活。”
“为了让你相信她们就在这里，让我讲一些你们家里的私密事件，你不介意吧？”
紧接着苏如落按两个幽魂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如数家珍般说了一通。
酒鬼男一直没有说一句话，苏如落觉得任务完成了。就转身往楼下走去，这里的味道也实在受不了了。
刚走几个楼梯，听到酒鬼男混浊的声音，“谢谢！”
苏如落回头看去，那男人仍然坐在那里，很安静。
两缕幽魂一左一右默默地陪伴着。
“快点振作起来吧，她们好放心去投胎。”
……
夜黑风高，苏如落展动身形，回到家里，开门时发现隔壁的刘方诚刚好开门出来，于是微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正要进房间突然停了一下，她下意识又看了他一眼。
刘方诚正找词汇搭话中，看到她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使劲地推了推眼镜，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
“没空。”
苏如落说完就后悔了，太直接了。好象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了。
她没有思考就说，完全是大脑第一反应，因为她的思绪在另一件事情上：
这个刘方诚的头顶上也有一个纯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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