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接回来后,赵宁并没解释任何,甚至未曾抬头看过他一眼。进了屋子后,直至现在,一直未曾出来过。
送进去的饭菜热了几遍,仍旧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她……她是女人……竟然是女人,她怀了孩子,会是谁的?赵岘么?这不可能!
枉他自诩聪明过人,在一起玩耍了几年,竟不知她竟是女儿身。
当朝太子是女人,实在让人震惊。
骆言负手立在窗前,窗外的凉风一阵阵袭来,即便如此,仍旧吹不散他脑子里乱哄哄思绪,直到隔壁房内有了声音。
他静静的听着那头隐忍压抑的哭泣声,那一刻,不知为何,心口像是被人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连续抽打似的,疼……又不致死。
折磨着,比千刀万剐了都要难受。
他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他与赵宁的情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玩伴,他是她的谁?他什么都不是。
可那哭声像钩子,牵着他的魂他的魄……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
始是没忍住,抬腿,跨出了门。
“你信我么?赵宁,你愿意相信我么?”
第31章
赵宁从清月的怀里钻了出来,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迷茫的望向骆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满是泪痕,漂亮灵动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眨眼间,又簌簌而落。
她像被钉于十字架上渴望着被救赎的人,孤立无援又……惹人心疼。
骆言从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他的性格里,隐忍的成分更重。这些年,老侯爷耳提面命,教会了他如何在各形各色的人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嚣张的、贪婪的、仗义的、无畏的……··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一种性格,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秉性。
可是方才,当听见她隐忍压抑的哭声时,他的心屈服于本能,哪怕知道他没有资格做什么,可是至少,在她需要找个肩膀依靠之时,能够陪在她身边。
骆言有想过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与赵宁之间的感情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感情稀薄的青梅竹马,不相见亦不会想念的存在。所以,当他知道她是女人并且怀有别人的孩子时,他的惊讶更大于被欺骗的恼怒。
他想,兴许,是儿时的习惯吧,以至于她每次哭,他都会第一个陪在她身边。又或者,觉得她可怜。女扮男装十余载,又是在皇宫那样波谲诡异的环境之中成长,该有多难啊。
只恨小时候,为什么不对她好点,再好点!
这些复杂的情绪支配着他的心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
他要帮她!
骆言见赵宁像只迷途的小鹿一样茫然不知的望着他,又问了一遍。
“赵宁,你愿意相信我么?”
赵宁迟疑了一瞬,反应慢半拍的问:“你要我信你什么?”
骆言不答反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为我做什么?
赵宁想了想,垂首,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温柔的摸了摸后,试探的问:“你要帮我养孩子么?”
骆言苦涩一笑,他歪头,故作轻松的道:“你的孩子缺个便宜爹么?”
清月当即急了,“二公子,主子糊涂,您也糊涂不成?这孩子生不得。”
这件事,没法子细解释,清月甚至不知道如何劝说骆言让他帮忙说服赵宁。
骆言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他不在乎生得生不得,只要赵宁想,他便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哪怕真的做个接盘侠,当个便宜爹。
骆言慢慢走上前,他双手支着膝盖,弓腰,与赵宁的视线保持一齐后,笑容温暖的轻声问道:“赵宁,你确定,真要生下他么?你已经想好要接受他,并承担他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么?”
赵宁被问的一愣,她迷茫的看着骆言,不知如何回答。
想好了么?想好要为赵岘生下孩子么?他们是亲兄妹,生出的孩子不可能是健全的,这些她哪里不懂?
可是方才,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从肚子里生生的拽了出来,血肉模糊的一团,仍在了她的跟前,告诉她,这是个孽种,是被人诟病的杂碎。
父皇、母后,甚至是赵岘,所有人都在耻笑她责骂她,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赵宁,而是被人如蝼蚁一样踩在脚下的贱妇。
赵宁瞬间惊醒,她猛的坐起身,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害怕,她哭闹,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孽种?那一刻,她急需证明什么,她要生下孩子让他们瞧瞧,他们是错的。
现下,哭够了,闹够了,也清醒了。
再想起梦里人知道自己怀上孩子时的厌恶嘴脸,方才觉得那一刻的不舍有多么可笑。
赵宁褪去脸上茫然若失的神色,抬手,擦干眼泪,再一次抬起头时,双眸里剩下的,再无留恋。
她坚定的道:“我没打算留下他,你这个便宜爹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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