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玄空和宇文风二人,谢玖眼瞅着皇帝的脸色阴的跟锅底灰似的,本以为他会因为她的隐瞒不悦,找她算算总帐,可出乎意料之外,顾宜芳喝了茶盏,便摆驾回了含章殿。
虽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她没话找话的状态,可谢玖看他那眼神都不往她身上落,也知道他是气着了。
无奈她还没开口解释,顾宜芳只一句政务繁忙,就将她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全堵了回来,只能眼睁睁地送他出宫。
“娘娘,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吧。”安春劝道。
谢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侧屋,豆沙包和小石头躺在榻上睡的正香,她坐在榻边儿目不转眼地看着那两张粉雕玉琢一般的脸,不知不觉地一边看着一边叹息。
她浑然不觉,可把俩奶娘给吓着了,也不知皇后这又是怎么了。
以往皇后不管在外面怎样,到了龙凤胎这里从来都是喜笑颜开的,哪像今天这般哀声叹气,那双美眸若隐若现地有水光闪光,似乎分分钟眼泪能喷了出来。
奶娘站在一旁,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
连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连句话也不敢劝,她们就老老实实地装不知道,省得马屁拍马脚上,反惹人生厌。
谢玖怔怔地望着小石头的脸,伸到半空的手在他那粉嘟嘟的脸蛋上方忽地停下,慢慢收了回来。
她不舍得她的孩子,不舍得在他们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身不由己的离开,可她又怎么舍得从秦夫人身边把秦溱就那么夺过来?让她生受着丧女之痛?
以前,她一直以为至少会相安无事到秦溱长到二十岁,谁知天不遂人愿。频生波折,居然令她陷入两难之境。
哪怕是她舍弃一切成全秦溱,只怕她依然过不去二十岁那道死劫;可若当真取了秦溱的性命,她又恐没有了秦溱这十几年的经历,她会变成一个既不是秦溱,又不是自己的另外一个人……
顾宜芳只怕与她一样的想法。
与她一样的矛盾。
她跟在顾宜芳身边这么久。如果说前世她只能揣摩了三五分,现在他二人日日腻歪在一处,早已心灵相通。玄空看得出皇帝的决心,她又怎会看不出呢。
安春昨日就详细地寻问了在秦溱身边的宫女,早早将秦溱的一举一动传到她的耳边里。
宫女抱怨秦溱小小年纪,心思缜密,看着确与秦妃一般,比旁人家的小姑娘多了几分玲珑的心肝,防她们这些宫人跟防贼似的。却不是说让人能看得出来的谨慎防备。实在是过于滴水不露,不似个七岁的小姑娘。
她待人极为和蔼,并没有因为皇帝显然不同于其他侍读给予的诸多封赏而自骄自傲,为人圆润,待人和蔼,从不与人争长道短,只是旁的事也一律别想从她嘴里说出来。
不管是哪个的坏话,还是寻常的聊天。从来都是听的多,说的少。往往那些说出来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听来有趣,可就是拼凑起来也拼不出子丑寅卯来。
近来秦溱的确气色不是很好,由宫外带着药末进来,每天冲服。
本来有病去御药房开药便可,她不过一个小小侍读。是带不进宫来药物的,但因为皇帝甚为关照,庄妃才特意去请示了高洪书的意思,得了皇帝的准许方才将药带了进来。
只因这一事,宫里便诸多传言。人人都高看了华阳公主一眼。
毕竟秦溱的身份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之女,能进宫都是托华阳公主的福,秦溱在宫里受到多高的礼遇,都有华阳公主挡在前面,可即便是这样,秦溱也足够受到整个后\宫的瞩目。
想来,秦溱带进宫的褐色粉末状的药,便是玄空口中安魂用的符灰了。
谢玖在侧屋坐了小半个时辰,蓦然回神的时候,天色渐渐地暗了,她返身走出房门,便听安春小声道:
“外面下雪了。”
谢玖回到房间,推开窗子往外看,一股冷气嗖地就刮了进来,果然天空洋洋洒洒飘着雪花,顺着风吹的方向,飘进了房间,落在她的肩头。
“娘娘,还是关上窗吧,别冻着身子。”安春连忙抓着一件披风披到了谢玖身上。
居然又是一年了。
谢玖轻轻拽了拽紫红色的披风,不禁一叹。她重生到如今,已经整整两年的时间,却已经颠覆了前世她整个人生的认知。
“备笔墨纸纸砚。”谢玖突然道。
安春只觉皇后情绪不十分对,不敢有半点怠慢,不过半刻便吩咐宫女准备妥当,这时谢玖才吩咐她关上窗子,急步到了桌案前,手起笔落,只是短短一句话,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安春站到一旁目不斜视,直到天色渐暗,她不得不取出夜明珠照亮,又点了蜡烛放到皇后笔下照亮。
皇后写写改改,不知扔了多少纸张,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放下笔墨。
安春见皇后捧着那纸,读了不知几遍,直到墨迹干了,才放到了信封,用蜡丸封住。然后起身,郑重其事地双手托着信交到她的手上。
“安春,你与花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花真纯真忠实,可惜心智不如你,亦没有你的稳重,你便将此重托在你手上。”谢玖秀眉轻蹙,一双美眸认真地凝视着安春的眼睛。
“若我有了什么意外,或者,你觉得我从某一时刻心性大变,不似现在,就将这封信上呈皇上。”
安春蓦地瞪大了眼睛,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皇后知道她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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