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被越跑越窄,低矮的屋檐和那些横竖摆放的晾衣架几次扫过白柯的眉毛,还有那些高高低低的电线和光缆,偶尔甚至还有莫名传出来的狗吠声。白柯觉得以后政府再实行什么“信息时代入万家”之类的新政时一定得优先处理一下这种复杂的城市环境,否则就算不触电身亡也免不了被绊着摔上几跤。
“喂!我们这么跑下去有路子吗!”白柯忍不住冲着黝黑少年喊道,他偷偷回头去看,背后除了弄堂里的穿风之外别无他物,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而且他们好像……也没追过来了?”
“你真的是长了一个猪脑袋!”黝黑少年狠狠地敲了一下白柯的后脑勺,然后拉住他的后衣领子朝前猛拽,“你们令师不是总喜欢自己加个buff在天上乱窜吗?而且你以为光凭我们这种脚力也能甩掉他们吗?”
白柯定睛往身后一看,天空中有一层靛蓝色的幕布,地面的巷道里也有身形壮硕的灵体偶尔飘荡,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踩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坑里。
“总之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还是赶快找地方藏好吧。”黝黑少年回过脸来看着白柯,然后在一道老旧的木门前敲了敲,声音沧桑。
“诶?是小书啊?”一个步履有些蹒跚的婆婆拉开了门,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枯萎苍白,手上还捻着一把青翠的蔬菜,看起来就和平常的老人一模一样。
“赵婆婆,我们借个地方上厕所,可以吗?”少年一改之前凶狠的模样,笑嘻嘻地好似在撒娇。老婆婆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将屋门洞开,少年连忙招呼着白柯躲了进去。
白柯四下打量着这间古老的厢房,中央的小天台很狭隘,种植着为数不多的芦荟和蒜薹,一张矮小的竹编板凳前是一大铁盆的新鲜蔬菜。这里看起来就是未改造过的老城区,但是看那个黝黑少年悠闲的模样,白柯又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少年冲着白柯挤了挤眼睛,然后驾轻就熟地跳到厅堂上拿了一个水果开始啃,“放心,不会有事的,那群傻逼不敢随意打扰普通人的生活。”
“我觉得你像是蛊惑人民群众的邪教分子,”白柯也跨上一步,声音压得很低。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颇为扯淡,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鬼笼子不会干好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外面那群家伙扯上关系?他们是谁?还有你那只奇怪的旅行箱,以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吗?你应该一个一个地问,”少年耸了耸肩,将口中的果肉吞了下去,“这里就是一栋普通的老宅,赵婆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通灵师,我天生就能和那些魂魄交流。而至于为什么会和外面的人扯上关系……”
少年斜着眼睛看了看白柯,“我觉得这个问题我应该先问问你,身为令师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我又不认识他们。”白柯觉得少年完全不可理喻。
“那你觉得你是认识我咯?”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瞳仁中的光芒跳了跳。
白柯用力将他推开,“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无非只是看不得他们用琵琶钉射人而已。”
“射人?你也看到的,他们射的明明就是……”少年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在说着一件自己也很难接受的事情,“鬼啊。”
白柯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少年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刚刚那个女令师出箭的对象明明就是一只鬼,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忍不住要出手呢?他看着自己的掌纹,射人还是射鬼,这真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少年看着白柯有些迷茫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伸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样?认识一下吧,我叫廖犁书,厂大大三过控生,副业是通灵师。”
白柯愣愣地看着少年的手,“学长你这是要拉我入邪教?”
“就是单纯认识一下,”少年收回了手,口气有些不屑,“难得有个站错队的令师,我也觉得挺稀奇的。”他还没等白柯接话,就一步跳到了天井中,和择菜的老妪有说有笑地谈了起来。看来他对这里确实是足够熟悉,白柯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间老房其实和自己在下鹿乡的祖屋挺像的,不过那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爷爷和奶奶的牌位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等等……牌位?
白柯猛地回过头去,他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本祭祖的龛上此刻除了几根烧得很短的蜡烛之外,原本应该挂着遗像和牌位的地方空空荡荡,白柯走上前去细看,有几个地方落下的灰尘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看上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新取下来。
是要搬家?还是重新修了龛庙?白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本来他觉得这种东西最多也不过是留个念想,反正魂魄都已经归于彼方了,但是自从爷爷的骨灰被盗一事发生之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白柯猛地回头,这时才发现那个少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秘而深邃,像是湖水一样深不见底。
“这里的……东西呢?”白柯颤声问道。
少年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媚地笑起来,“用不上了啊。”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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