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层云城的心,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七层高楼。在第七层楼的天台上,陈观水和梁不惑正在对弈。黑白红黄四色的棋,在一张圆形的棋盘上结成四个散乱却又不断继续的阵型,彼此厮杀。
名为玄元棋的小游戏,是前几日从外界某一个小国偶然得到的,是某一个名为“玄元正气宗”的小门派里用来培养弟阵法斗符能力的道具。现在就成了陈梁二人之间斗法的道具。
陈观水取的是红黄两色,布下的太平道的改易苍天阵,用的是世间至大绝望之气,于决死之地求一份活路的慷慨和血烈。红自寻死路,黄起而续之,一浪不停,一浪又起。其之势,大有世俗凡人对修真者高高在上的统治的痛苦;其之惨,也有历年被太平道起的那次次横流大地、杀尽一切修士、只求死前得一日轻松解脱的造反大军的血腥。
梁不惑选的是黑白两色,布下的是观神宗正统阵法里的定鼎山河阵。黑如披甲武将、白如朝臣,其身如央皇帝,挥手间不以一地一城得失为意,着力大局,以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之势硬是压了下去。同是求太平,却有了一种央皇统的堂皇大气。
但还是陈观水棋高一着,用了近七成红的自陷死路,换了黄的绝杀一着,杀了梁不惑阵营里面最重要的那一粒棋,杀了那个皇帝,改易了苍天,杀尽了一切前朝人物,还了大地一个白茫茫!
真一个好太平。
一局既负,梁不惑也投认输。不过他看向远方,那里道血色龙卷正在湖水肆虐,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回头问陈观水道:“观水师兄,刚才那一阵动荡,是不是外边又发生了什么?我看这一次是道龙卷,外边这一次又是哪一家宗门被你毁掉了?”
不过梁不惑又很快反应过来,向着陈观水告了一声得罪:“小弟忘记了。师兄只不过是这云城之主,外边的事情和师兄根本就没有关系的。想来肯定是那三位祖师大展神威,杀了哪一路的元神,镇压了哪一路的宗门,让我们白云观一脉又壮大一次。正正是可喜可贺!”
说是喜贺,语气里却满是嘲讽。
陈观水也不拿这一种嘲讽当一回事。毕竟任谁经历了过去五百日梁不惑经历过的种种,做出来的敌意只会是更高,而不会是现在的这样的克制。
前面的五百日之前,那一日在米阳城,突然的杀戮之后,梁不惑不得不服从陈观水的摆布,自愿成为香林精舍的下属。但是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时辰过后,自己就变成墙上壁画里的一部分。而且,那一种禁锢闭塞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十二天之前。看着在七镜之城成型第一天就被解放出来的猫菇等等的小猫女,再想想自己竟然被禁锢了整整五百个日夜,再想一想身边这个少年每一日都可以和那些小猫女们恩爱、极尽床底间的风情,梁不惑又如何不恨。
最简单的,自己被耽误了五百日的修行,也错过了过去五百日发生的种种。那有像今日这样,他已经是白云观下门掌门,贵为至尊,而自己只不过是白云观下五十五个金丹道场里排名下的香林精舍里的一个普通的棋士,甚至连进入那些天外天修行的资格都没有的小人物。
梁不惑心里有恨,却又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去恨。自己刚刚从禁锢解放出来,就得到了一份关于观神宗的详细资料,数百册的书里详尽的描述了观神宗的种种,极尽了观神宗数万年历史里的种种隐秘,直指观神宗道法背后的种种,明辨了观神法门里面的种种利弊。就是自己正在的修行的《周游列虚观神青言录》残本,他也是把那些原本要用百年服从才能得到的东西,一次都丢给了自己。
但就是这种不见意的慷慨,更是让梁不惑忿恨。
可是对面的陈观水眼下却是冷静过了头,根本就没发现梁不惑的嘲讽,或者是即使发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听了梁不惑的疑问,陈观水随意的点着棋盘,说道:“你说刚才的那一声钟响?那是大妖王砸了一下天地而已。”
梁不惑眼里却是疑惑,刚才明明是有三次异动。第一次是让自己道心异动,引得自己莫名生恨,才让自己棋局出了差错,失了一,落了输赢。第二次是五行异动,气机异变,才让自己草草认了输赢,想的就是问一下这是谁的出手才会如此大能。反而是第三次的钟声,虽然自己也听到了,但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对面的家伙就只说这一声钟响呢?
梁不惑眼疑惑,但也不争辩,径自就行礼下了楼,驾驭法器飞去了第三层云城外围的一座小巧云山。
不过陈观水怀里却是一阵拱动,一只细小的猫鼬拱开了衣襟,探出了小脑袋,睡眼惺忪看了一下外面,向后面缩的时候就被陈观水拎住了脖后面的软毛,提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装成小动物的祝隐茶,陈观水只能叹息一声,把她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带着她在楼里四处走动。一边走动,一边细细为她介绍各个地方的功能,日后要设立的部门,可能要招募的人员。一点点的勾画着眼前这座云城的未来,直到祝隐茶埋下头,继续沉睡,也直到身后一直跟着的猫菇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开口问道:“观水师兄,你难道真的忘记了你出身的罗浮,还有猫琉璃大人托付的事情?你难道真的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了?还是你认为自己真的能压住那些金丹真人?要知道,他们可不会像祝师叔那样宠着你,从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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