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从树上向远眺,我看到了将近一人高的草丛里,趴在最后面的一个,穿着科考队的统一服装,他看到我站到栖身杨树的最高处,喜出望外,此刻正用夸张的姿势挥舞着双手,那肢体语言虽然笨拙,但此刻却向舞起灵动的舞蹈。他身旁,一个穿着褪色迷彩服的人,把他的身体按下,示意他不要动。
“迷彩服”半蹲,把脑袋露出草丛外,用望远镜看向我,又把镜子反射的光对准我的眼睛。
“不拼也得拼,不闯也得闯,不赌也得赌!如果那个‘迷彩服’真的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知道他正在关注我,我用当年在部队里学会的手势,挥舞双臂双手,向他发送信息,“我这里,共有三人——除我之外,一人受伤,一人没有战斗力——已有攻击方案——收到回答——”
做完手势后,我定睛望向“迷彩服”,那人竟然不懂,只是怔怔的举着望远镜,看我在树梢奇怪的扭动,没有丝毫反应,也没有回应。
我的心沉入谷底。
半晌无语,但片刻之间,他忽然放下望远镜,用同样的作战手势向我回应,“信息未收到——请再次传递——”
战时的手语要求简明、准确、直接,远远望去,“迷彩服”的姿势不甚标准,但显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反馈,想到这里,我终于舒了口气,再次舞动双臂双手,频率稍慢但清晰的表达道:“树上有三人,是同伴,除我外一人受伤,一人没有战斗力——树下有敌人,7个——已设计好攻击方案——切莫轻举妄动,等我通知——战斗打响后,请求支援——侧翼包抄——”
“迷彩服”屈身蹲回草丛,但高扬右手,把大拇指和食指抵住呈圆形,示意“收到”。
炫目的阳光下,这手势像是一面旗帜,高高耸起在毫无生还希望的原始森林深处。感动的我,眼泪差点流下来。
我从杨树的最高点缓步爬回到树中央,和小刘、刚子交头接耳:“刚子、小刘,确实是有人来救咱了!”
晨曦之中,陈刚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刘的面色也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你俩别高兴的太早,能不能活命,还得和这些畜生打过才知道!”我欢快的说着,远处草丛里的炫目光,却再次朝我闪烁。
我向前屈身,把手伸到树冠外,做了个“即将进攻——倒数20秒”的手势。一支清脆的战术笛被吹响,示意我,时刻准备。
风无声,草无痕,云无迹,水无浪。我的耳畔只有清晨求偶的鸟儿,在欢快的歌唱。我看了一眼小刘,小刘瘫软躺在树枝上,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持着平衡。我看了一眼刚子,刚子在朝我微笑。
“无论一会儿是死是活,兄弟,幸会了!”刚子捏了我的肩头一把。
我纵身一跃,从5米高的树枝上跳下。
019
罴真的是一种很坚韧的野兽,如果能在搏斗中活捉活着制服一只,一定很有研究价值。
比如,我从树上一跃而下,借势在地上做了个前滚翻,转化可能把我腿摔断的惯性时,那老罴王还在“家人”的簇拥下等待死亡。但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照相机和开山刀旁边时,捡起手头仅剩的可用武器时,那家伙却又咆哮着站起身,向我扑来。
不容多想,我顺势就按照之前和刚子预定的方案,把照相机打开,闪光灯对准老罴王,咔嚓咔嚓一阵狂按。
但奇怪的是,闪光灯却不再闪亮。
老罴王自知曾吃过闪光灯炫目的亏,见我举起照相机,真是打了一个楞,但发现不再闪光,知道没有了危险,便发了疯似的向我扑来。
“完了!死定了!”我看了一眼闪光灯,发现开关自从昨天清晨就一直开着,4节5号电池,经历了24小时的待机,电量早已耗尽。
那老罴王却怎容我打愣,他巨吼咆哮着站起身,锋利的爪子直接朝我的面部挥来。
下意识的,我把开山刀举起来,做出格挡的姿势,但我直接被那家伙一巴掌打飞,背部径直撞在刚刚栖身的粗壮杨树干上。开山刀隔了好半晌,才掉落在7、8米开外,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那老罴王用力击了我一掌,似乎也牵动了自己刚刚愈合的伤口,那家伙感觉到疼痛,动作变得些许迟缓,但仍然踱步向我走来。
我的后背剧痛,刚才的剧烈撞击,让我的颈椎腰椎又酸又疼,四肢都感到有些麻。但此时倚着树干坐在树脚下坐以待毙,显然不是求生的最佳选择。我双手撑地,双脚给力,想要站起身,但刚刚轻微动这一下,便骤然感觉到眼冒金星,周身沉重,胸口发热,嗓子眼发甜,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口血喷涌而出。
老罴王虽身有重伤,但看到我一击便失去战斗力吐血,格外兴奋,他仰头怒吼,吼声响彻森林。身后的六只雌罴和一只小罴,也纷纷站起身,使足了力气高声狂啸,似乎在为自己的首领庆功。
那老罴王吼过几声,终于放下身段,瞪着血红色的眼睛,呲出自己的獠牙,迈开双腿向我走来。
“再见了!”我抬起头眯起双眼,享受人生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曾经和我一起上过战场、战斗过牺牲了的战友,父母关切的脸,妻子甜甜的笑……那些让我割舍不下的人们,陆续浮现在我眼前。
老罴王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那死亡的阴影终究还是遮住阳光,覆盖了我的周身。
“呀……三哥……坚持住……”就在我放弃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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