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梓蓉将那大篇话说完,她微微有些气喘,从连翘怀中轻抬螓首望向吴君钰,分明是脆弱无比的姿态,她做来却有几分咄咄bi人的味道。
吴君钰不敢和她对视,微低了头。
“吴公子,我所言可有半句不实?”
轻弱的声音砸在心头仿似擂鼓一般,吴君钰觉得狼狈,所有龌龊心思都被扒开的那种狼狈,他解释不了最大的那条破绽,再多的辩解便只能算是戏子登台——平添丑态而已。
人人无语,偌大的房间针落可闻。
梓蓉等了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而望向一脸诧异的连翘,道:“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吧?”
始乱之,终弃之……他这样算计自己又能有多看重?不是自己不识好歹,而是眼前之人非良配。
连翘还有些愣,“小姐是说……吴公子对我下毒?”
“不然你以为自己昨晚上是怎么昏过去的?”梓蓉低垂了眸子,有些无力的靠在她身上。
“我、我……”连翘满脸心虚愧疚色,结巴了一阵说不出什么来,目光一扫,很快便落在地上的一方帕子上,那是一方长宽约一尺的棉布素帕,帕子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边角处绣着的一个小小‘蓉’字,精致婉约,勉强能看出是女子用物。
连翘将靠枕垫在梓蓉身后,然后跳下床将那方帕子捡在手中,拿了给梓蓉看,弱弱道:“小姐真的误会吴公子了,弄晕我的是这个。”
梓蓉一看,当即愣住。
那帕子是她随身之物,作用不是擦拭而是防身,上头沾染了分量很足的神仙倒,几天前,她便曾用此物迷得连翘昏睡。
“昨晚上小姐难受,迷糊间摸了这条帕子出来,让我沾冷水予小姐去燥意,后来、后来我、我……”连翘低了头,声音越来越小,说着,她矮下身子,双膝着地,眼中含了热泪,“我也热的慌,当时急,忘了这帕子里有药,就、就用它擦了擦汗,然后……就晕了。”
所以她才会自责成那般模样,此事的确是她的责任,若不是她粗心大意,小姐昨晚根本就不会由吴公子照顾,自然也不会**。
她本想回家之后再请罪,没想到竟然引得小姐对吴公子生出那样的误会来,若是不说清楚,两人还指不定得成什么样儿。
梓蓉几乎呆住,她捏着那方薄薄棉帕,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竟是、竟是连翘……自己把自己弄晕了!
面对柳暗花明又一村,吴君钰也有些懵,待反应过来,心里那叫一个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高兴的特想原地蹦上一蹦,嘴角也忍不住的往上翘,知道不合适,只低着头绷紧了面皮生生忍着,然眸中的欣喜之意却怎么都掩不住,沈姑娘的这丫鬟真是不错,天生就是当红娘的料。
“小姐,我该死,我该死,你、你罚我吧。”连翘满心悔愧,就算吴公子肯负责也掩盖不了自家小姐婚前失贞的实情,以后她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说完,她便弯了腰,一个劲儿的叩头,毫不惜力,脑门重重的砸在木质地板上,嘭嘭直响。
别家丫鬟都是照顾小姐的,她倒好,生生毁了小姐清白,让她不能堂堂正正做人,如此滔天罪过,便是被主家打杀了都是分内应得。
“停下!”梓蓉被那响动惊动,总算是回过神来,却见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脑门上都见了血,忙开口相拦。
“小姐,我对不起你!”连翘不依,依旧嘭嘭嘭磕个不停,梓蓉没穿衣裳不好下床去扶她只得望向吴君钰,“你还愣着做什么?”声音很不和善。
吴君钰巴不得一声,忙上前把住连翘的胳膊,连翘执意请罪,他根本就扶不起来,真是个实心眼,他暗叹一声,劝道:“你若是磕坏了谁来照顾沈姑娘?她现在这幅模样身边若是再没个贴心人,那得多难为?”
这话管用,连翘动作立时顿住,扫了吴君钰一眼,接着含泪对着梓蓉道:“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苏半山的错,和吴公子真不相干,他是最君子不过的人,对小姐又向来敬重……”
梓蓉不等她说完,便道,“行了,我信你便是,快起来吧,”虽然她对吴君钰还是怀疑,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追究下去就没意思了。
此言一出,吴君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连翘慌忙站起身来,哽咽道:“太好了,我真怕姑娘会误会吴公子。”
好个屁!梓蓉心中冷哼了声,见吴君钰脸上也带了几分轻松之意,她目光定在连翘袖袋的位置,这才接着道:“翡翠扣还他。”
“小姐……”连翘一愣,下意识的将袖子拢紧了,有些不安的望了吴君钰一眼,接着给梓蓉使眼色,“小姐既然相信吴公子,又何必如此?”
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意远嫁不愿意为妾,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小姐有挑拣的余地,可如今她清白已失,嫁给吴公子是最好的选择。
“此物贵重,是吴公子准备给将来正妻的,我哪里受得起?”梓蓉很坚持,见吴君钰想要反驳,她接着道:“公子不必再说什么负责的话,此事是我自己不谨慎,和公子无关,至于其它……”她螓首微低,唇角略扬,笑的有些勉强,“公子刚才说我‘宁为庶renqi不为帝王妾’,虽然不准却也差不多了,我是乡野中人,受不得高门大户里的拘束,实在高攀不起,请吴公子将此物收回。”
声音很平淡,也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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