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方家接济,她要勤工俭学,不靠任何人,跟崇文哥结婚,她也要独立,平等地,有尊严地跟崇文哥相处,而不是一味躺在男人身上,做一个寄生虫。
林府的汽车等在前院,林沉畹穿着平常的衣裳,手里拿着手提包,手提包里有少量的零用钱,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方崇文带上,这样路上比较安全。
程东林站在汽车门旁,为她开车门,上车前,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督军府,毅然上车离开。
汽车朝火车站驶去,民国初年,修建的几条铁路,承载着巨大的客流量,火车站里熙熙攘攘,下了汽车,林沉畹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七点半,对程东林说;“程副官不用进去了,在车上等我就行,我同学九点的火车。”
程东林不放心,“小姐一个人行吗?”
“火车站里有警察,这么多人没事。”
程东林犹豫,没再坚持,林沉畹一个人进了站里,程东林回到汽车上等。
上次遇见扒手,这次她紧紧攥住手里的提包,林沉畹站在火车站大厅门口,看程副官钻进车里,她顺着人流悄悄出来,在站前叫了一辆黄包车,吩咐一声,“去港口码头。”
林沉坐上了黄包车,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程东林没有进火车站,如果进去火车站一问,就能发现没有九点到北平的这趟火车,是她撒谎,大概平常程东林对她很信任,没有怀疑什么。
程东林等九点的火车开走发现她没出来,进火车站里找人,她早已经乘八点半的邮轮离开了。
海运港口码头离火车站不远,十几分钟,黄包车到了港口码头。
离开船还有半个钟头,乘客已经开始上船,林沉畹等在邮轮入口,方崇文没有来,她想时间还早,她的船票证件和钱都在崇文哥手里,崇文哥大概不会让他父母送行,如果方父母来送儿子,就发现了她们要私逃。
她要去一个陌生遥远的国家,她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未来有崇文哥,就不渺茫。
林沉畹频频看表,时间过去五分钟,又过了五分钟,最后还剩下十五分钟,她跑到马路上,朝崇文哥来的路上张望,还是没有方家汽车的影子。
她又跑回邮轮入口,离开船剩下十分钟,邮轮上的扩音器一遍遍地广播,催促乘客上船,船马上就开了。
她几乎要急哭了,心里一遍遍念着,“崇文哥,你快来呀!”
邮轮一声长鸣,驶离港口,林沉畹绝望地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邮轮行驶在茫茫大海中,远处的船影,汽笛的鸣叫,被黑夜里的大海悄悄把它吞没了,毫无声息,最后变成小黑点,从视线里完全消失,岸边归于平静。
港口码头,漆黑的夜里,海浪汹涌拍打岸边,邮轮已经开走了,留下林沉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黑夜中的苍茫的大海。
海水涨潮了,海浪撞击着礁石,溅起好几米高的浪花,水花溅到林沉畹的裙子,裙角打湿了,她毫无知觉。
身后不远处,陈道笙站在岸上,海风卷起他的衣角,暗夜拉长了一道苍劲挺拔背影。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码头上身影,娇小而孤凄,茫茫大海显得她更加渺小,单薄的身影,孤独无助,像随时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汹涌的海浪,一下下撞击他的心房,他双手无力地垂下,揪心地痛。
楚行风说:“大哥,你站了半天了,回去吧!”
前方那个柔弱的少女蹲下,紧缩变成小小的一团黑影,陈道笙的心随着揪成一团。
他猝然迈步朝她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住,她如此伤心,他却不敢贸然去打扰她,不知何时起,他变得患得患失,对她小心翼翼。
他站在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陪着她,她伤心,他比她更难过,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陪着她。
许久,她站了起来,他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看她转回身,慢慢地往回走,他躲在暗影里,她没朝左右看,径直走到马路上,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跟黄包车夫说了句什么,然后上车。
陈道笙赶紧迈步上了汽车,对楚行风说了一句,“跟着她。”
楚行风发动汽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黄包车,黄包车到火车站前停住,林沉畹借着路灯光,看了一下手表,九点十五分钟,下了黄包车,从手提包里拿出钱,付了车钱,火车站前很乱,停着不少私人汽车,黄包车。
林沉畹往督军府停车的地方走去,看见督军府的汽车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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