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笑了下, 下意识就回头张嘴, 似是要和谁说一说这趣事;就连晚上入睡,他也只躺了外侧的半个床,好似里面有人要打滚儿。
因着他做这些时都无人在侧, 邵猷也就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动作。
他不觉得自己会思念那个背叛过他的人,也绝不想去思念她。
但他能控制住清醒的自己,却控制不住梦境。
他又梦见了最后大败的那一战。
他的副将背叛了他,带着五千精兵与他背道而驰,而他却因风沙太大被困在了落石城,迎面撞上了回援的三千敌军,战至力竭之后,一剑穿胸而过。
等他在暗夜的茅屋中醒来,就看见璋南县主坐在他的床边,面容憔悴,对上他睁开的眼睛,很镇定地告诉他,“邵猷,你不再是威风凛凛的淮阳侯了,你成了通敌叛国的卖国贼,出了这个门,谁都在等着你死。”
被副将背叛,力竭倒下的那一刻,邵猷就知晓这个结果了,他功高震主,渐渐长大的小皇帝和那些想要权势的朝臣都想除掉他。
但他还是伸手去掀被子,不顾身上的剧痛,坚持要下床,“我要去镐都,阿芙还在等我回去,他们看不到我的尸体,会去找她麻烦的。”
珈以姓伏,是苍南一部落的姓氏,邵猷收养她之后没让她改姓,后来及笄后还给她取了个同音的小字,就叫阿芙。
他淮阳侯府主院和外书房的西边,一整个池子都是芙蕖。
这还不够,他的书房里挂着的画,他衣服内侧绣着的暗纹,他常用的那把剑上挂着的剑穗,甚至是他用的发簪,全部全部,都是芙蕖。
璋南县主从珈以出现之前就爱慕他,之后见了他对阿芙的各种不同,心里对这个满含爱意的名字狠得咬牙切齿,她伸手,用力将邵猷推了回去。
“阿芙,阿芙,阿芙!邵猷你满口满心都是她,你知不知道,你落到如今的境地,就是这个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爱了这么久的女人一手促成的?”
她拿出了仿造他的字迹,印了他的私印的通敌信件,拿了珈以与朝臣勾结往来的信件,拿了本该藏在他书房里的那块铁劵,拿了他篡位私藏的龙袍衣角……
太多太多的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邵猷靠着身后的土墙发怔,璋南县主还在他面前不停地说着,“邵猷你还痴心妄想她会心悦你,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你将她强留在了府里,用她的未婚夫婿威胁她,还害死了她那两情相悦之人……何况当年去平苍南的人是你,但凡有人有心挑拨,你与她变成了案板上钉钉的杀父之仇了!”
话里突然的信息让邵猷抬了头,鹰隼般的眸子盯住璋南县主,“有心挑拨?”
璋南县主神色一滞,神情中露出几分心虚,又想起什么,飞快地找回了底气,“这些又有什么妨碍。她照样背叛了你,她连问都没问一句,就不信你!”
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喜气,“照我看,她从始到终,根本没心悦过你。你在她心里,怕从一开始就是个仇敌,只是碍着你的权势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你成了落水狗,她自然是再不可能属于你!”
原本接着就要说她对他又有多好,多不离不弃,可邵猷忽地抬了头,毫无温度的目光暗沉沉地笼罩住她,“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璋南县主原本想拒绝,一想他如今伤重又死了心,根本走不了多远,便也顺着他的意出了门,吩咐人去马车上拿她的大麾来。
邵猷一个人躺在了土坑上。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梦,因为他又体会到了那万箭穿心的痛彻心扉。
有多爱就有多恨。原来那些让他手把手地教着写字,陪在书房里让他一抬眼就能看见,陪着他出去应酬,帮他张罗酒席……那些在他看来是他们日益亲密的见证的事,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她的苦心布局。
邵猷看着土炕上的自己捂住了眼睛在笑。
却笑不出来心里都要苦成黄胆汁的苦涩。
因为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一颗真心,都被人当成泔水泼在了地上,一文不值。
邵猷是活生生被疼醒过来的,心口的位置上好像扎着刀,他下床随便扯了件外袍披在肩上,出门看见人边抓住了问,“扶珈以她住在哪里?”
他眼睛赤红,神情暴怒,看着恍若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最后他找到珈以所在的小院门口时,整个侯府的人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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