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是偏离了轨迹的木箭,无论是扎在地上,还是落在水中,亦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失去了它本身的锋芒,回忆便也就细碎成片段的、零散的印记。
在现实的社会,匆匆的生活是无暇让我们去回顾过去、思考自己的,所有的人都在向前赶,停下来就等于是后退。而现在,我们周遭所有的压力都已不复存在,没有了攀比,没有了竞争,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成功与失败,没有了钱权,没有了追求,甚至没有了自我……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人与人之间相互发生作用的因子,都已经远离我们。或许,这便是绝对的自由。
可是,真的自由吗?
我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是我所爱的人,我的生活全都是围着她在转,我的所有活动空间只有从她到我之间数十厘米的距离,周围广阔的天空几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这不是自由,而是禁锢,是对灵魂、对精神的禁锢,而在这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浅显的自由,则是世界与你无关的表现,这正是我现在的生活,每日几乎无为无得。
我反复做着这样一个梦——
在死者聚集的市场,各式各样光洁的尸体笔挺地站立着,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目标,一排一排整齐的排列着,然后一个一个列队走上旁边黑色的列车,按照顺序坐下。或者是乞丐和官员坐在一起,或者是明星和农民坐在一起,或者是军人和小偷坐在一起,或者……没有任何可以表现他们身份的特征,所有的尸体都用空洞洞的眼神盯着前方,身体笔挺,整个列车空间里只有整齐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偶尔冷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摩擦着尸体市场低矮房檐下昏黄的吊灯……
死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死亡让他们变得绝对的相似。没有任何一具尸体会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站着,走着,或坐着,所有的尸体都只有这三种状态。
然后,等所有的尸体都登车以后,列车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向前驶去,好像是怨灵在低泣,又好像是恶鬼在哀嚎……直到那同样黑暗的不知大小的深渊,渊口飘着一团一团浓黑色的云,黑云下面掩藏着一个挨着一个的黑洞……最后所有的尸体下车站成一排,在某一莫名的不知意义的时刻同时跨步向深渊走去,穿过黑云,每一具尸体都会落入一个黑洞,瞬间便消失不见。
不久,另一辆相同的列车有远远的驶来,呜鸣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我不知道这样的梦预示着什么,因为怕她担心也从来没有说起过,但是在冥冥之中,仿佛又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是什么呢?等到去想的时候,又茫然而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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