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成心碎产子的这一夜,在澜照南境的临州,夜平宁正带着一群人浴血奋战。
与两年前一样,他又被夜仁和派出人马追杀。不同的是,这次追杀他的人不再是蒙面刺客,而是正规军队。
十五日前,他在草原上收到了西宁侯写给他的信,信里说盛京来人调查了,让他赶紧走。他猜那不过是西宁侯的推脱之辞。恐怕是察觉了他的意图,不想与朝廷对立,所以赶他走。他率领的三万五千兵马,都是西古族人,表面上都听命于族长西宁侯。但是其中亦不乏激进分子,不满多年来西宁侯依附朝廷、向澜照称臣,他不过略略鼓动了一下,便有一万多人表示要与朝廷决裂。所以不管西宁侯是否收回他的兵权,总有一批人会去攻打定西府的,足够实现他的计划,只是他不得不提前行动。
进入定西城后,玉烟收到了顾双成的来信。来信安排他们先到临州再北上盛京,与他的想法一致。同时还通知他淑妃托娅怀孕了,要他小心防范西宁侯。原来是因为托娅怀孕了,所以舅父才急着选边站。
虽然顾双成已着人提前安排,但是关内形势依然严峻。夜仁和发布了通缉令,以捉拿反贼的名义到处搜捕,在官道上沿途设卡。所以他不得不带着人马走小路,小心躲避搜捕。但到了临州后,他带的人还是引起了官兵的注意。一番盘问露了馅儿,只得拔剑厮杀。
与刺客不同,官兵作战,靠的是列队与配合。夜平宁身边的人都是高手,但也杀不尽盾牌阵和长矛枪保护着的几百府围圈越来越小,夜平宁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增援的人马正从北面赶来,只怕到时更难脱身。
夜平宁环顾四周,官兵主力从北面高地攻击,侧翼向南面包抄将他们三十几人围在中间,南边地势较低,官兵人数也少,是突围的最佳选择。突围后继续往南,就可以到达离江。玉烟与先行人马已经安排好船只在码头接应。当下大喝一声:“朝南突围!”
这些人素日跟夜平宁征战,训练有素,三十几人自动分成两队,大部分向南冲杀,余下的十几人殿后。一时刀剑声、呼喊声响成一片,夜平宁带头冲向盾阵,一剑横挥,刹时取了六七人性命,打开一个缺口。众人奋力冲杀,如一柄利剑,刺入敌方阵营,渐渐将围攻的官兵劈开。夜色中泛起暗红的血雾,倒地的府兵渐渐堆积成小山。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动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完全不顾刺向身上的长矛和箭簇,誓要杀出一条血路,撕开一条出路。
夜平宁身上中了数剑,腿上、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浸湿了身上的衣服,紧紧粘着皮肤。身下的战马中了数箭,全凭一口气提着。夜平宁挥剑杀了包围圈最外的三个士兵,双脚一踢,身下的战马昂头嘶鸣,向前一跃,冲出了包围圈。那黑马却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战马倒地的一瞬间,夜平宁飞身一跃,后面石来纵马早跟了上来,大喝一声:“主爷上马!”自己翻身下马,马儿朝前,夜平宁脚一点,堪堪落在马上。
后面十几人也冲杀出来,更多官兵立即从两翼上来包抄,殿后的十几人只剩七八人,但仍拉开队形,挡住两翼前冲的百来官兵。夜平宁心中悲痛,这些人全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心腹弟兄,如今是在以命换命。宇文迟知道夜平宁心中不忍,正要开口劝说,只听夜平宁一踢马肚子,沉痛道:“走!”众人也都明白,此刻犹豫不决,最后便是全军覆没,殿后的弟兄便是白白牺牲了。当下也都心一狠,转身策马,朝离江疾驰而去。
奔驰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离江边,先头的十几人并玉烟早安排好了船等着岸边。夜平宁等人弃马登舟,两艘商船不多时行驶到了江心,只见岸边远远有火光闪动,马蹄声由远及近,方才围剿夜平宁等人的官兵和援兵已追到了江边,仍不死心,朝江中商船放了一阵箭,皆落入水中,这才不甘心地朝下游奔驰而去。
夜平宁站在甲板上,心中悲怆,道:“拿酒来!”
待酒上来,夜平宁举起酒坛,面向北岸,将酒缓缓倒入离江之中,酒毕,将酒坛朝上一抛,“刷”一声拔出佩剑,将酒坛击碎,陶片纷纷落入江中,众人也纷纷拔剑,随夜平宁面北肃穆而立。三十六人的队伍,只出来了十四人,其余二十二人,皆杀身成仁。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舍自己的性命,把生留给别人,生者无不心中悲怆激愤。
许久,夜平宁方收了剑,对宇文迟道:“传令给司徒门下,善待他们的后人,按一等军工抚恤。”宇文迟应了。
顺流下行,不多时便到了子江口,顺子江上行,昼夜不停,四日便可到达盛京。只是黑夜之中,本应漆黑一片的子江口码头却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竟有不少船只排在江边,似乎在等候检查。夜平宁心中暗道不好。澜照和大成东部,以离江为界,江北为澜照,江南为大成。两国近百年交好,互相通商,故而口岸检查不甚严格,两国船只各有自己的标识,只要出示通关文书,便可自由同行。若有时间紧急需要夜行的船只,夜间亦有专人检视船只和文书。只是夜间行船甚少,码头上不可能灯火通明。
果然,前去查探的人一会便来回报:“主爷,听说今夜子江码头彻夜搜查逃犯,所有船只,一律不得放行。此刻官兵正一艘一艘船只搜查着往这边过来。”
看来夜仁和已有所准备。方才在临州截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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